日子在规律的视频通话和埋头创作中如水般流过。紫玉的新专辑进度喜人，几乎每两三天就能完成一首歌的deo。
他将这些音频文件发给许宁，成了跨越时差最特别的礼物。许宁总会抽空听完，用简短的文字回复他的感受——“副歌旋律很抓耳”、“歌词这里可以再斟酌一下”、“鼓点不错”，专业又克制，但紫玉总能从中读出他的认真和鼓励。
这天深夜，紫玉正对着一首情歌的bridge部分绞尽脑汁。这首歌的灵感来源于许宁离开那天的空荡感，旋律带着淡淡的忧伤，但他希望能在结尾处注入一种冲破阻隔、坚定奔赴的力量。他试了几种编曲方式，总觉得差了点意思，情绪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许宁的视频请求弹了出来。紫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接通了。
屏幕那端的许宁似乎刚结束夜戏，脸上还带着未卸干净的妆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背景是剧组临时搭建的休息棚，显得有些凌乱。冰岛的夜晚寒冷，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白雾。
“还没睡？”许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看到紫玉，眼神还是下意识地柔和了些。
“在改歌，卡住了。”紫玉把摄像头转向旁边的谱子和电脑屏幕，嘟着嘴，有点沮丧，“感觉表达不出那种……很想立刻见到一个人的迫切。”
许宁安静地听着，目光掠过他略显凌乱的头发和微微蹙起的眉头。他没有立刻给出音乐上的建议，而是将摄像头转向了棚外。
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紫玉看到了一片被剧组灯光隐约照亮的、奇异而壮丽的景色——黝黑的火山岩地上覆盖着未化的残雪，远处是冰川模糊而庞大的轮廓，深邃的夜空中，一抹极其淡薄的、如同幽灵纱幔般的绿色光带正在缓缓舞动。
是极光。
虽然很微弱，不像宣传画册上那样浓墨重彩，但在这样艰苦的拍摄环境下，在许宁疲惫的深夜收工时刻，这惊鸿一瞥的自然奇观，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孤寂又浪漫的美。
“看到了吗？”许宁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那抹绿光。
紫玉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屏幕里那抹摇曳的微光，再看看屏幕一角许宁带着倦意却依旧温柔的侧脸，白天所有卡壳的烦躁、深夜独自创作的孤单，在这一刻，奇异地被抚平了。
他忽然知道那首歌缺的是什么了。
缺的不是技巧，是一种真实的、鲜活的、跨越了物理距离的情感连接。是明知对方在冰天雪地里辛苦工作，自己却无法陪伴的心疼；是看到绝美风景时，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却不在身边的遗憾；更是无论相隔多远，心始终紧紧相依的笃定。
“哥哥……”紫玉的声音有些哑，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好像……知道怎么改了。”
许宁将摄像头转回自己，看着他重新燃起斗志的眼神，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