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姝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眼中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后怕。
“静姝只是根据医书推测,心中惶恐,忍不住多嘴。娘娘,您就当我小孩子家胡思乱想,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尤其是这深宫里头,您千万保重自己!”
她说着,眼圈都有些微微发红,是真情实感的害怕。
曹皇后盯着她看了片刻,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好了,本宫知道了。瞧把你吓的。你的心意,本宫明白。这香囊本宫很喜欢,会常用着的。”
她语气依旧亲昵,但徐静姝知道,皇后已然听懂了,并且听进了心里。
“是静姝多嘴了。”徐静姝低下头,一副说错话的模样。
“傻丫头,跟本宫还说这些。”皇后笑了笑,转而说起江南的风土人情,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闺中密友的寻常私语。
又坐了片刻,徐静姝便起身告退。皇后也未多留,只嘱咐她常进宫来说话。
走出寝殿,阳光明媚,徐静姝却知道,身后的深宫之内,一场无声的清洗恐怕即将开始。
皇后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阻碍她期盼了多年的子嗣之路。
中宫之主一旦认真起来,宫闱之内,必将掀起一场无声的风暴。
接下来,就看皇后如何清理门户了。
徐静姝离宫后不过半日,江宁行宫表面依旧维持着皇家威仪与南巡的喜庆氛围。
但内里,尤其是皇后所居的殿阁,却仿佛骤然被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笼罩。
曹皇后并未立刻发作,她深谙宫廷生存之道,打草惊蛇乃是大忌。
她先是称说昨日赏玩花草略感不适,需要绝对静养,婉拒了所有妃嫔的请安和官家的探视,将寝殿内外彻底隔绝开来。
随即,她以需要彻查可能导致凤体微恙的“不洁之物”为由,动用了绝对忠诚的中宫职权与心腹人手。
从那座紫檀木插屏开始,到近日殿内所有新添的摆设、熏香、乃至宫女内侍的衣物箱笼,进行了一场无声无息却极其彻底的搜查。
过程隐秘而迅速,外界几乎毫无察觉。
结果,令人心惊。
不仅在那插屏的隐秘榫卯接口处,发现了少量被巧妙封存的、研磨得极细的赤阳竭粉末。
更在近日频繁靠近寝殿的一名内侍的住处,搜出了同样材质的药粉残余,以及数锭来路不明的黄金。
严刑拷问之下,那名内侍熬刑不过,最终吐露了指使之人——正是张婕妤宫中的掌事太监。
许诺事成之后还有重赏,并保证能将他调离皇后宫中,去个油水丰厚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