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不是这个意思...\"徐五叔讪讪道,\"只是近来提亲的人踏破门槛,静姝都拒了,难免惹人闲话...\"
徐静姝轻轻放下茶盏。
自江宁织染大会后,来说媒的确实不少——有地方官员的公子,有豪商巨贾的继承人,甚至还有两位致仕翰林家的孙子。
但她一律以\"专心经营染坊\"为由婉拒了。
\"五叔多虑了。\"她声音不疾不徐,\"静姝如今领着三十号工匠,养活着上百户织工家小,比嫁人更有意义。\"
四叔公突然插话:\"听说盛家二房也派人来说项?\"
厅内骤然一静。
上月那个不请自来的媒婆——确实是打着盛家二房的旗号,还说什么\"旧缘未了\"的浑话。
\"拒了。\"徐凛冷声道,\"盛家如今内斗不休,也配来攀亲?\"
老太君转移了话题:\"老身提议,从今日起,染坊全权交由静姝打理,各房不得插手。\"
议案很快通过。
谁也不会跟钱有仇。
散会后,徐静姝独自站在廊下出神。
秋风送来阵阵桂香,远处染坊的敲打声隐约可闻。这声音比任何丝竹都悦耳,这可是她的事业起点。
\"小姐,王家又派人来了。\"李嬷嬷匆匆走来,压低声音,\"这次是王老夫人亲自登门,正在花厅等着呢。\"
徐静姝揉了揉太阳穴。这已是本月第三回了。
王家是苏州数一数二的绸缎商,与织造局关系密切,确实不好直接驳面子。
花厅里,满头银丝的王老夫人正品着茶,身边站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湖蓝绸衫,眉眼间透着精明。
\"徐小姐。\"老夫人笑出一脸褶子,\"这是老身孙儿明远,刚从杭州查账回来。\"
徐静姝差点被茶呛到——明远?竟与她儿子同名!
那王公子作揖道:\"久闻徐小姐才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说着递上一个锦盒,\"这是杭州最新的花样,小姐过目。\"
盒中是一匹轻若烟雾的纱罗,质地之轻薄,放在现代都属上乘。徐静姝不由多看了两眼。
\"小姐若喜欢,我铺子里还有十匹。\"王公子趁热打铁,\"听闻小姐在研制新色,家父在闽南有座矾矿...\"
这条件确实诱人。
徐静姝却将锦盒轻轻推回:\"王公子好意心领了。只是静姝立过誓,染坊不兴,不论婚嫁。\"
老夫人脸色一僵:\"姑娘,老身说句掏心窝的话。你如今风光,到底是借了徐家的势。女子终究要有个归宿...\"
\"老夫人此言差矣。\"徐静姝不卑不亢,\"静姝靠的是这双手。\"她展开十指,露出那些染渍和茧子,\"徐家染坊能有今日,不是因为我是徐家女,而是因为我能染出别人染不出的颜色。\"
话说到这份上,王家人只得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