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河道上星星点点的渔火:\"与其等他们察觉蛛丝马迹,不如趁早抽身。回祖地上完族谱,明远就是名正言顺的徐家子弟,届时就算盛家发现真相也无可奈何。\"
徐凛沉思片刻,突然拍案而起:\"好!就依你所言。\"
他从腰间取下一块铜牌交给徐静姝,\"这是我的令牌,你带着李嬷嬷和明远连夜去码头找老周,他管着我的商船。我留下善后,明日再与你们会合。\"
\"三叔...\"
\"放心。\"徐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江南水路上还没人敢拦徐家的船。\"
三更时分,徐静姝抱着熟睡的明远登上了一艘不起眼的商船。李嬷嬷跟在身后,怀里紧紧抱着装有银票和地契的锦盒。
船老大老周是个满脸风霜的精瘦汉子,见了铜牌二话不说就让人启航。船舱虽小却收拾得干净,床榻上铺着新晒的芦苇席,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姑娘放心,\"老周压低声音道,\"三爷吩咐了,同时放出三艘一样的船,分别往杭州、扬州和九江去。就算有人追,也得先猜对路子。\"
徐静姝感激地点点头,将明远轻轻放在床榻上。
孩子睡得正香,小拳头攥着她的一缕头发不放。她小心翼翼地将发丝抽出来,又给孩子盖上薄被。
\"嬷嬷,我让你准备的薄荷香囊呢?\"
李嬷嬷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绣着鲤鱼的香囊:\"按姑娘说的,里头装了薄荷、陈皮还有白芷,最能治晕船。\"
徐静姝将香囊挂在明远床头,又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枕边:\"这是姜糖,远儿要是醒了难受,就给他含一颗。\"
一切安排妥当,她这才走到舱外。
东方已现出鱼肚白,码头上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熄灭。商船缓缓驶离岸边,桨声搅碎河面的晨雾。
\"姑娘进去歇着吧。\"老周在船尾掌舵,\"咱们走的是支流,午时就能进太湖,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徐静姝摇摇头,站在船头望着逐渐苏醒的苏州城。
粉墙黛瓦的宅院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城池里藏着那么多算计?
她摸了摸袖中的荷包——里面装着那枚羊脂玉鸣蝉。昨夜收拾行装时,她本打算将它留在锦瑟阁,可鬼使神差地又带上了。蝉翼上的金缮纹路在指尖下微微凸起,像一道愈合的伤疤。
\"姑娘!\"李嬷嬷突然从舱内探出头,\"小公子醒了,正找您呢。\"
徐静姝收回思绪,转身时最后看了一眼苏州城墙。
这一走,她与盛家便真的两清了。
徐家的族地,盛家可插不上手。
船舱里,明远已经坐起身,正揉着眼睛四处张望。
见到徐静姝进来,立刻张开双臂:\"娘亲,我们在船上吗?\"
\"是啊。\"徐静姝坐在床边,替孩子系好衣带,\"远儿怕不怕?\"
明远摇摇头,好奇地望向小窗外流动的河水:\"像坐在云上一样。\"突然他皱起小脸,捂住嘴,\"娘亲,我有点想吐...\"
徐静姝连忙取出姜糖塞进孩子嘴里,又拿起薄荷香囊让他嗅闻。
明远渐渐缓过来,靠在她怀里听她讲太湖里的大鱼和水鸟,不一会儿又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