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皇后正修剪着一盆绿梅,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她蹙眉放下剪刀:\"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皇帝已大步踏入,身后跟着甄嬛和一群侍卫。
\"皇上?\"皇后镇定地福身,\"这么晚了...\"
皇帝将账册摔在她面前:\"朕倒要问问皇后,太医院的甘遂,为何会从你乌拉那拉家的药铺流出?\"
皇后脸色骤变,随即恢复如常:\"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什么。乌拉那拉家产业众多,难免有人...\"
\"皇后娘娘。\"甄嬛忽然开口,\"已经在乌拉那拉家的别院找到了温老夫人,温老夫人已经招了。\"
\"皇上听臣妾解释...\"皇后踉跄后退,撞翻案上绿梅。\"臣妾也是刚知道,臣妾冤枉啊。\"
皇帝突然伸手掐住皇后下巴,鎏金护甲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血丝:\"朕记得你说过,最恨旁人害皇嗣?\"
他猛地松开手,皇后跌坐在碎瓷片上,\"传旨!皇后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景仁宫,凤印交由华妃暂管。\"
皇后突然扑上来抓住皇帝的龙袍下摆:\"皇上!您忘了姐姐临终前...\"
\"住口!\"皇帝一脚踹开她,眼中猩红一片,\"你也配提纯元?\"背影决绝。
景仁宫的朱漆大门轰然关闭,沉重的落锁声在深宫里回荡。皇后颓然跌坐在殿内,凤冠上的珍珠散落一地,滚入阴影之中。
养心殿内,皇帝手中的茶盏\"啪\"地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跪着的乌拉那拉氏家主衣袍上。
\"好一个乌拉那拉家!\"皇帝抓起案上密折狠狠掷下,\"朕竟不知,你们的手已经伸到太医院了!\"
折子里夹着的药方飘落在地。跪在一旁的温实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囚衣下露出鞭痕交错的脊背。
\"皇上明鉴!\"乌拉那拉氏家主重重叩首,\"这必是有人栽赃!老臣府上药铺的甘遂,都是...\"
\"都是什么?\"皇帝冷笑打断,\"都是用来毒害皇嗣的?\"
\"微臣不敢!求皇上开恩,微臣并不知这会危害皇嗣!\"乌拉那拉家主急忙喊冤,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寿康宫的青砖地上,太后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噼啪\"滚落满地。竹息姑姑慌忙去捡,却见太后已经撑着凤头杖站起来,玄色翟衣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备辇,去养心殿。\"
皇帝手中的朱笔在听到通传时猛地一顿,墨汁污了刚写好的流放诏书。抬头时,太后已经立在殿中,九凤金冠上的东珠正对着他愤怒的双眼。
\"皇帝是要让史官记下一笔'骨肉相残'么?\"太后的凤头杖重重杵地,\"乌拉那拉氏世代后族,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龙案上的密折被扫落在地,露出里面血书供词。皇帝突然冷笑:\"母后可知,他们连纯元的忌日都算计在内下毒?\"
碎玉轩的井台边,甄嬛手中的绿梅枝\"咔嚓\"折断。槿汐小跑过来:\"太后去了养心殿,听说...把先帝御赐的如意都摔了。\"
花瓣在甄嬛掌心被碾碎,汁液染红了指甲。
三更的梆子响过时,乌拉那拉府突然传出凄厉惨叫。更夫看见七具尸体被白布裹着抬出,每具尸体的嘴角都渗着黑血——正是经手过禁药的七个管事。
同一时刻,景仁宫的铜锁\"咔嗒\"轻响。
皇后从噩梦中惊醒,看见竹息姑姑立在床前,手中黄绫圣旨映着冷月:\"皇上有旨,乌拉那拉氏终生不得踏出此殿。\"
寅时三刻的刑部大牢,石墙上凝结的冰凌折射着惨淡的晨光。温实初将囚衣撕成布条,正给母亲包扎手腕溃烂的冻疮。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溅在镣铐上,铁锈混着血腥气在牢房里弥漫开来。
\"来了。\"温老夫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儿子臂膀。
牢门铁链哗啦作响,两个狱卒举着火把进来。年长那个踢了踢墙角发霉的稻草:\"奉旨流放宁古塔,即刻启程。\"
五更天的梆子刚敲过,神武门外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传令兵背插黄旗,踏碎一地晨霜,直闯宫门。
\"西北大捷!年大将军歼敌三万,击退敌军三百里!\"
苏培盛捧着军报疾步入内,递上捷报。
\"好!好!\"皇帝哈哈大笑,一改几日的阴霾。
\"啪\"的一声,皇帝手中朱笔点在黄绢上,赤色墨汁如血般在\"年世兰\"三字上晕开。苏培盛捧着金漆托盘的手微微发抖,盘中凤印在晨曦中泛着刺目的光。
\"年氏一门忠烈,着晋华妃为华贵妃,赐主理六宫之权。\"
圣旨尾端的玉玺重重压下,九龙钮在绢帛上陷出深深的凹痕。
华贵妃——不,此刻已是华贵妃——跪在猩红锦毡上,鎏金翟冠垂下的十二串东珠在额前叮当作响。
\"臣妾领旨,谢皇上恩典。\"
三跪九叩间,她绣着金凤的衣袖扫过地面,赢了。
甄嬛手中的青瓷盏突然倾斜,茶水在案几上漫成一片汪洋。
\"贵妃...\"她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划出三道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