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静坐窗前,指尖抚过那盆绿梅。
浣碧急得眼眶发红:“小主,顺贵人分明是栽赃!她故意摔在惠嫔身上,再诬陷您推人!”
甄嬛淡淡道:“她摔得那么巧,偏偏皇上今日不在。”
没有皇上在场,是非黑白,全凭一张嘴。
流朱低声道:“惠嫔娘娘的胎……”
甄嬛知道沈眉庄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冒险。
窗外暮色渐沉,那盆绿梅在晚风中微微摇曳,投下的影子如鬼魅般爬上甄嬛的衣角。
她忽然伸手折下一截梅枝,断口处渗出清冽的汁液,沾在指尖凉得刺骨。
\"去把温太医前日留下的安胎方子找出来。\"甄嬛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再备一份厚礼,明日亲自送去咸福宫。\"
浣碧急道:\"小主!这时候去探望,岂不是坐实了...\"
\"坐实什么?\"甄嬛轻笑一声,将梅枝插入案头的青玉瓶,\"本宫与惠嫔情同姐妹,她受了惊,我自然该去探望。\"
她指尖抚过瓶身上缠绕的并蒂莲纹,\"顺便问问...那日御花园的石子路上,怎么偏偏就多了层桐油。\"
流朱也想到了:\"小主是说...\"
\"这宫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明枪,而是那些...连影子都看不见的暗箭。\"窗外的灯笼恰好在这时亮起,照得她眉眼如画,却衬得眸中寒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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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庄倚在榻上,看着太医新开的安胎药,轻轻笑了。
采月担忧:“娘娘,这药……”
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些才好。”她低语,“苦了,才记得住这后宫的滋味。”
窗外,暮色沉沉,像是要下雨。
药汁顺着瓷碗边缘滑落一滴,在锦被上洇开深褐色的痕迹。沈眉庄忽然将空碗倒扣在案几上,\"咚\"的一声惊飞了檐下避雨的燕子。
\"去把窗子打开。\"她望着即将到来的雨天,忽然轻笑,\"本宫倒要看看,这场春雨...能洗刷多少腌臜事。\"
采月忙去关窗:\"娘娘当心着凉——\"
\"凉?\"沈眉庄抚着小腹,指甲在衣料上刮出细微的响动,\"再凉...凉得过人心么?\"
她是感受到了有人趁机推她,但是还不确定是谁。
皇后闭目捻着佛珠,剪秋低声道:“顺贵人的孩子没了,惠嫔的胎也悬了,六宫震动。”
皇后轻叹:“可惜了。”
可惜的到底是哪个孩子,却无人知晓。
华妃回宫后,鎏金护甲狠狠划过案几,发出刺耳的声响。
“废物!”她猛地将茶盏砸向曹琴默,“本宫让你盯着沈眉庄,你倒让她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好戏!”
曹琴默额头抵地,碎瓷扎进膝盖也不敢动:“娘娘息怒!嫔妾确实按您的吩咐,在顺贵人的茶里下了让人脚软的药,可谁知……谁知惠嫔...”
“蠢货!”华妃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鎏金护甲在脂粉上刮出红痕。
“沈眉庄是什么人?她早就算准了顺贵人会摔,故意去扶!现在倒好,顺贵人小产,她倒成了‘护胎有功’的可怜人!”
颂芝战战兢兢地捧上新茶:“娘娘,喝口茶消消气……”
华妃反手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颂芝手上,她疼得哆嗦,却不敢出声。
“消气?本宫怎么消气!”华妃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灼人,“沈眉庄——本宫倒小瞧了她,平日里装得清高,算计起来比谁都狠!”
她突然冷笑,眸中闪过一丝阴毒。
“去,把太医院的院判给本宫叫来。”
曹琴默一惊:“娘娘,此时召见太医,恐怕……”
华妃一脚踹开她:“怕什么?本宫偏要看看,沈眉庄的胎——到底是真的不稳,还是装模作样!”
华妃为什么这次这么愤怒呢?
因为安陵容让她知道了欢宜香的秘密,让她知道了甄嬛长着一张纯元皇后的脸。
想起几天前华妃知晓真相的崩溃时刻。
翊坤宫的鎏金香炉被狠狠掼在地上,欢宜香灰泼洒如血。
华妃赤着脚踩过滚烫的香灰,金线凤袍拖曳在满地狼藉中,像只折翼的凤凰。
她染着蔻丹的手指抠进梳妆台的雕花缝隙里,\"本宫熏了十年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