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寒暄了几句,顾言深才彬彬有礼地告辞,临走前又对江诗韵说:“诗韵,好好休息,明天的联排很重要。有什么需要,随时让助理联系我。”他的关怀体贴入微,却又带着投资方特有的权力感。
看着顾言深远去的背影,范俊武久久没有说话。江诗韵拉了拉他的手臂,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范俊武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是觉得……这位顾先生,挺厉害的。”
“嗯,云巅集团是很大的企业,顾先生虽然年轻,但听说能力很强,这次对艺术周的支持力度很大。”江诗韵并未察觉他复杂的心绪,只是客观地陈述。
范俊武沉默地帮她拿起背包。厉害?何止是厉害。那个人就像一座突然出现的、高耸入云的山峰,无论是财富、地位、谈吐还是那种对局面的掌控力,都让范俊武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什么是“降维打击”。他引以为傲的散打冠军头衔,在对方那个层面的人看来,或许仅仅是一个“特长”而已。
这种认知带来了一种无力感和强烈的危机感。他紧紧握住江诗韵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被那股来自“云端”的力量带走。
接下来的日子,顾言深的存在感越来越强。他并非刻意纠缠,而是以一种无可挑剔的方式介入到舞剧的筹备中。提供最好的排练条件,邀请顶级名师进行指导,安排媒体预热宣传……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资源的倾斜和问题的解决。他在剧组里赢得了极大的好感,包括江诗韵的老师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范俊武去看排练的次数更多了,但他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舞蹈编排,听不懂导演和顾言深讨论的关于灯光、舞美、市场推广的专业术语。他只能坐在角落,看着江诗韵在顾言深面前,因为专业问题而与他认真讨论,那时她眼中闪烁的光彩,是他很少见过的。
一次,范俊武甚至无意中听到剧组两个女生的闲聊:
“顾先生对诗韵姐真好啊,又帅又多金还这么体贴。”
“是啊,感觉他们站在一起好配,像王子公主一样。”
“唉,可惜诗韵姐有男朋友了……”
“那个体育生啊?感觉……不太是一个世界的。”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范俊武的耳朵里。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他能给诗韵什么?除了满腔的爱意和一副还算强壮的身体,在现实巨大的差距面前,这些是否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场即将到来的商业表演赛的邀请函,送到了范俊武手上。奖金丰厚,曝光度很高。他盯着那张制作精美的邀请函,仿佛看到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需要在另一个战场上,用自己唯一擅长的方式,去对抗那座“云端”山峰投下的巨大阴影。哪怕只是螳臂当车,他也必须挥出这一拳。
悲情,不在于直接的冲突,而在于意识到差距后的无力,在于想要守护却发现自己可能并非最佳选择的自我怀疑。范俊武握紧了拳头,即将到来的擂台,似乎不再仅仅关乎胜负,更关乎他能否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