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芙蓉居客栈。
上官逸依旧是一身青色儒衫,坐在窗边的灯下,手中捧着一卷书,看似在专心夜读。阿青则在一旁,借着灯光,细细地缝补着一件外衣。房间里安静而温馨,与寻常人家的夜晚,别无二致。
“吱呀——”
院门开启的轻响,伴随着一阵熟悉的、略带酒气的脚步声。是萧远回来了。
片刻之后,房门被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
“进。”上官逸头也不抬地说道。
萧远推门而入,他依旧是那身粗布短打的车夫装扮,脸上带着几分酒后的红光,一进门,便自顾自地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说吧,这几天都听到了些什么?”上官逸缓缓合上书卷,问道。
“屁事一大堆,有用的没几件。”萧远擦了擦嘴,压低了声音,“城西的张屠户跟他儿媳妇不清不楚……他娘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抱怨了几句,神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还真有件怪事。我听一个从湘西过来的老镖师说的。他说,最近道上不太平,许多地方都冒出了一些神秘的‘买家’,专门高价收购一些稀有的毒虫、品相特殊的矿石、甚至是一些古墓里挖出来的陈年棺材板……”
上官逸的目光微微一凝,这些东西,都与机关毒药有关。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衣袂破风声,从窗外一闪而过。
上官逸和萧远的瞳孔同时一缩,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一道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从敞开的窗户翻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来人依旧是那身女郎中的打扮,戴着斗笠,正是苏樱。
“你怎么来了?”上官逸有些惊讶,按照约定,他们应该避免主动接触。
“有发现,而且,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苏樱走进房间,随手关上了窗户。
她将自己如何从乞丐口中,顺藤摸瓜,找到城郊破庙这个秘密联络点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庙里已经人去楼空。”苏樱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惊讶,“正如我们所料,现场残留着两种气息。一种,属于无生楼。而另一种……”
她抬起头,看向一脸沉思的上官逸,冷冷地说道:“……是霹雳堂特有的、硫磺与硝石混合的气味。”
听到“霹雳堂”三个字,上官逸和萧远的脸上都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
早在天山城外,那个嚣张跋扈的霹雳堂少主雷震,死于自己的“追魂霹雳子”之下时,苏樱便从他的残破衣物上,发现了无生楼的隐秘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