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年纪稍大、还存有几分良知的老警察，脸上，露出了羞愧和挣扎的神色。
王大锤的脸色，则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他猛地举起王八盒子，朝着天空，胡乱地放了两枪。
“放你娘的屁！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他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什么同胞不同胞！老子只认钱！谁给老子钱，谁就是老子的爹！弟兄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是怕了！想让我们自己乱了阵脚！给我打！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给我狠狠地打！”
然而，这一次，响应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只有几个铁了心要当汉奸的死硬分子，跟着放了几枪。大部分人，都犹豫了，只是端着枪，不知所措。
“一群废物！”王大锤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不动手，老子自己来！”
就在他探出半个身子，准备再次射击的时候。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次，枪声是从他们的右翼传来的！
一个刚刚跟着王大锤开枪的死硬分子，应声倒地。子弹，从他的后心穿过，在他的胸前，开出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啊！他又换地方了！”
“他在右边！快！他在右边！”
人群，再次陷入了混乱。
“不！不对！他在左边！”
“砰！”
话音未落，左侧，又一个伪军，惨叫着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敌人不止一个？
“你们这群猪！听不出来吗？！”王大锤躲在石头后面，惊恐地大喊，“是回音！是这山谷里的回音！他……他就只有一个人！他一直在移动！”
然而，他的解释，已经无法安抚众人那濒临崩溃的神经。
在他们看来，那个“山林之鬼”，就是无处不在的死神。他可以从任何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致命的攻击。
“我不干了！老子不干了！”一个地痞，精神彻底崩溃了。他把手里的老套筒往地上一扔，哭喊着，“一千块大洋，也得有命花才行！老子要回家！”
说着，他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包围圈外面跑。
“站住！谁敢跑，老子就地正法！”王大锤举起枪，对准了那个逃兵。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那个逃兵的后脑勺，爆出了一团血雾。
“想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那个冰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背叛，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动了。
他们就像一群被钉在地上的木偶，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他们最后的一丝理智。
“我跟你拼了！！”
一个伪军，彻底疯了。他端着枪，从掩体后面跳了出来，朝着周围的林子，开始疯狂地扫射。
“砰！”
一声枪响，终结了他疯狂的举动。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枪声，如同精准的催命符，每一次响起，都会带走一个背叛者的生命。
那些伪军，从一开始的惊恐，到混乱，再到最后的麻木。
他们甚至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是绝望地，等待着那颗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飞来的子弹，终结自己这可悲又可耻的生命。
最终，枪声停了。
整个山谷，只剩下了王大锤一个人，还瑟瑟发抖地，躲在那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出来吧，王大锤。”
杨汝成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王大锤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猛地一颤。他艰难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
只见杨汝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他手里端着那支还在冒着青烟的步枪，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杨……杨汝成……你……你别过来……”王大锤将手里的王八盒子，对准了杨汝成，但他的手，却抖得像筛糠，连准星都无法对稳。
“我问你最后一次。”杨汝成缓缓地朝他走近，“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是为了钱！”王大锤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不怪我！是日本人给的钱太多了！一千块大洋啊！谁能不动心？！”
“所以，为了一千块大洋，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良心？”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王大锤的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容，“这个世道，谁有钱，谁有枪，谁就是爷！杨汝成，你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杀了我，日本人也不会放过你！山田大佐的援军，马上就到了！你……”
“砰！”
杨汝成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穿了王大锤的膝盖。
“啊——！”
王大锤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王八盒子，也飞了出去。
杨汝成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
他蹲下身，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锋利的剥皮小刀。
在王大锤惊恐到扭曲的目光中，他用刀尖，蘸着王大锤膝盖上流出的鲜血，在他的额头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一个清晰的、血淋淋的——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