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出的内容虽不完整,但关键信息已然可辨——这赫然是一封家书的草稿!
而落款处的称谓,更是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收信人竟是户部尚书刘垣,而写信人,毋庸置疑,正是其女,咸福宫惠嫔刘姝书!
信中的文字,初看之下,似乎只是女儿对父亲的寻常问候,诉说深宫生活的孤寂,以及三皇子萧稷如何勤奋攻读,颇有些报喜不报忧的意味。
然而,细读之下,有几处措辞却显得格外微妙且耐人寻味。
例如,在问候父亲身体时,特意提到了“北地战事正酣,北风凛冽,望父亲为国操劳之余,务必珍重自身”;
在谈及宫中近况时,则写道“如今宫中诸事,皆赖皇后娘娘一人辛劳支撑,妾身唯愿前线早日传来陛下佳音,方能安定六宫乃至天下人心”。
更关键的一处在于,在提及三皇子萧稷时,并未使用寻常的“吾儿”或“三皇子”之称,而是用了“长子”二字,且这两个字的笔迹相较于其他部分,显得格外用力、墨迹深重,仿佛蕴含着某种不甘的强调。
丽妃楚明玉捧着这些拼凑起来的碎纸片,翻来覆去地看,她虽看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词语背后隐藏的弯弯绕绕,但凭借着在宫中多年的直觉,以及对这些后宫女子心思的某种了解,她笃定这封看似寻常的家书绝不简单!
惠嫔若只是写封普通的家书,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先写草稿,再撕碎丢弃?又何须通过那般鬼祟的途径,假手一个小太监去与通政司的吏员接头传递?
她不敢怠慢,立刻将拼凑好的碎纸片原件、以及关于那名赵姓小吏的情报,一并密封妥当,亲自秘密送往了坤宁宫。
“家书?”苏晚棠从堆积的奏章中抬起头,接过丽妃呈上的证据,目光落在那些小心翼翼拼合、仍带着污渍和褶皱的碎纸片上,秀眉不禁微微蹙起。
惠嫔给身为户部尚书的父亲写家书,本是人之常情,但为何要如此隐秘?为何要撕碎丢弃草稿?那被丽妃忽略的、看似关心战事进展和恭维皇后辛劳的语句,落在苏晚棠眼中,却更像是一种隐晦的打探——打探北境战事的真实情况,打探朝堂风向;
以及一种精心的示弱与铺垫——强调自己的“安分”与“期盼”,或许是为了麻痹旁人,掩饰其下真正的意图。
而那刻意加重的“长子”二字,更是透着一股不甘与野心的味道,在太子监国的敏感时期,显得尤为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