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里,德妃刘姝和正轻轻揽着女儿萧玥,站在窗前听着那隐约传来的钟鼓与喧哗。她低下头,看着女儿清澈好奇的眼睛,柔声教导道:“玥儿,记住了,从今往后,要更加尊敬皇后娘娘,视她如母。” 小萧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德妃抬起头,目光穿过窗棂,望向承乾宫的方向,眼中最后一丝复杂的波澜也归于彻底的宁静与认命。争无可争,不如守好眼前,方是长久之道。
景阳宫的反应最为热烈直接。丽妃楚明玉一听完彩霞的禀报,猛地一拍身旁的紫檀木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她本人则发出一阵爽朗畅快的大笑:“好!好!好!本宫早就知道,这后位非她莫属!彩霞,风铃!快去,把本宫那套压箱底的、最耀眼的赤金嵌红宝石头面找出来!那可是本宫当年的嫁妆,正好给皇后娘娘当贺礼,添添喜气!”
她兴奋地踱了两步,又立刻想起正事,神色一肃,命令道:“还有,传本宫的话,让咱们负责宫内巡查防卫的人都给本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册封大典之前,任何角落都不许出半点岔子!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本宫扒了他的皮!” 她那毫不掩饰的喜悦与支持,几乎要冲破宫墙。
永和宫内,一如既往的宁静。
安嫔李淑雯在听到圣旨内容后,便默默起身,走到小佛堂前,虔诚地跪倒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向着庄严的佛像深深叩首,低声祈愿:“佛祖保佑,信女诚心祈求,愿皇后娘娘风体康健,福泽绵长,更愿我大乾后宫,在她的引领下,永享太平安宁。” 她的祝福,发自内心,纯粹而真挚。
而与各宫或激动、或平静、或喜悦、或虔诚的氛围截然相反的,是 咸福宫的死寂。
惠嫔刘姝书在听完宫女兰花战战兢兢的禀报,清晰听到“立尔为皇后”那几个字时,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身子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脚下发软,若非兰花及时上前用力扶住,她几乎要当场瘫软在地。
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被贝齿死死咬住,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那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刺痛的实感,却远不及她心中那被彻底碾碎的野望带来的万分之一痛楚。
那个藏在暗格深处的、冰冷的油纸包,此刻仿佛化作了烧红的烙铁,在她心尖上灼烧,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痛苦与绝望。
最终,她只是无力地、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地命令所有人都退下。
她独自一人坐在昏暗无光、未点灯烛的内室,任由那无声的、饱含着不甘、嫉恨与彻底失败的泪水,肆意滑落,一滴一滴,浸湿了身上那件曾经象征着野心与期盼的、如今却只觉讽刺的华丽衣襟。
圣旨已下,乾坤已定。
苏晚棠的名字,自此与皇后尊位紧密相连,开启了紫禁城历史中新的一页。
六宫众生相,在这道明黄圣旨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分明。
时代的车轮,正沿着既定的轨迹,轰然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