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能做一个守城之主，但绝无法带来如此令人欣喜的改变。
想通了这一点，她只觉得心胸豁然开朗，一直隐隐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松弛下来。
就在这时，宫女彩铃前来禀报，声音带着一丝为难：“娘娘，咸福宫惠嫔娘娘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德妃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随即，她示意乳母将还有些依依不舍的萧玥带下去吃点心。
惠嫔刘姝书快步走了进来，与庭院中的宁静祥和格格不入。
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与不甘，甚至连礼数都显得有些匆忙，一见面便急急开口道：“姐姐！你可听说了？太后……太后她竟然将那只象征后位的凤钗，当着六宫的面赏给了承乾宫那位！这……这分明就是定了！我们难道就真的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
“姝书。” 德妃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惠嫔的激动，“此事已定，陛下之意，太后之意，六宫之意，皆已明朗。瑾皇贵妃德才功绩，有目共睹，立其为后，乃是众望所归，亦是后宫之福。此事，日后无需再议。”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这个心思浮躁的庶妹，语气转为告诫：“你我都已为人母，日后当安分守己，恪守妃嫔本分，将心思用在教导子女成才之上。三皇子日渐长大，你悉心教导，让他读书明理，强健体魄，将来做个贤王，便是你最大的福气，也是我们刘家的福气。莫要再想那些虚无缥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惠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姐姐一般，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姐姐！你……你怎能如此轻易就放弃了？你可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我们刘家……”
“我累了。” 德妃再次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与疏离，她端起了身旁小几上那杯早已微凉的茶水，目光垂落，不再看惠嫔，“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这端茶送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惠嫔看着德妃那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漠然的侧脸，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股巨大的失望、愤怒与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愤愤地一跺脚，转身疾步离去，背影带着几分狼狈与决绝的凄惶。
德妃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这个妹妹，终究是执念太深，心魔已生，怕是听不进任何劝告了。
只希望，她莫要行差踏错，酿下无法挽回的大祸才好。
庭院里，阳光依旧明媚，月季依旧芬芳，孩童的笑声隐约从后殿传来。德妃收回目光，心绪渐渐恢复平静。
既然大局已定，那么，为她的玥儿，也为她自己，选择一条最安稳、最有利的道路，便是她作为母亲和妃嫔，最大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