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之后所有的表演,所有的故作亲昵,所有的暗中算计,在苏晚棠那双清冷明澈的眼睛里,岂不都如同戏台子上蹿下跳的丑角,可笑至极?!
巨大的震惊与被彻底看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羞辱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林婉儿!
她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死死看向近在咫尺的苏晚棠,只见对方那双沉静的眸子里一片洞悉一切的清明,甚至还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悯,以及那深处隐藏的、冰冷的嘲讽。
原来她早就知道!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的一举一动,都未曾逃过她的眼睛!
而自己竟还自作聪明,自以为得计!
这一刻,林婉儿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尊严、最后一点侥幸,都被对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剥开,赤裸裸地暴露在这鄙陋肮脏之地,无地自容,羞愤欲绝。
所有求饶乞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喉咙如同被死死扼住,只剩下难堪和绝望。
苏晚棠直起身,帕子轻轻拭了拭并未沾染尘土的指尖,不再看她一眼,转向一旁噤若寒蝉的浣衣局管事嬷嬷,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好生看管着,一切按宫规矩办事,不得有误。”
说罢,她扶了扶鬓角,转身,离去,裙裾拂过潮湿的地面,未曾有一丝留恋,未曾再回头一顾。
林婉儿瘫坐在冰冷污浊的泥水地上,手中死死攥着那包如同巨大讽刺般的甘草粉,看着苏晚棠那优雅离去的背影,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什么叫万念俱灰,什么叫杀人诛心。
苏晚棠从来就没想过要救她。
最后施舍这包甘草粉,不过是如同打发路边的癞皮狗一般,展现她珍嫔娘娘的“仁慈”,更是顺手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无情地扯下,让她清醒地、赤裸地、毫无尊严地走向注定的灭亡。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被利刃刺穿的野兽般的哀嚎,终于,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