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寒露渐重,延禧宫的风雨阁更显偏僻萧索,庭中草木凋零,唯余几株残菊在冷风中瑟缩。
林婉儿独坐窗下,望着满院凄清,手中一方绣了并蒂莲的绢帕被无意识地反复绞紧,指节透出青白。
她容貌依旧清丽柔婉,恰似一朵带雨梨花,但若细看,便能发现那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气与日益滋长的不甘。
苏晚棠如今已是珍嫔,圣眷正浓,协理宫务,手握皇子所管理之权,不仅深得帝心,更获太后青眼,连那般骄横的丽妃、谨慎的安嫔似乎都能与她往来呼应!
而她自己,林婉儿,却依旧是个无人问津的贵人,守着这冷宫般的风雨阁,如同蒙尘的珠翠,被人彻底遗忘。
份例被暗中克扣,日常用度捉襟见肘,连想额外打点一下小太监探听些消息,都显得力不从心。
这般云泥之别,像无数条毒虫,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凭什么?她们同期选秀入宫,她自认容貌才情绝不逊于苏晚棠,甚至更懂得如何揣摩上意、曲意逢迎,为何如今境遇竟是天差地别?
就因为她苏晚棠会那些故弄玄虚的药膳方子?
还是因为她更会装出一副无辜可怜、与世无争的模样?
内心的嫉妒与不平,如同藤蔓般缠绕疯长。
而近日宫中暗地里流传的关于贤妃残余势力仍在悄然活动的风声,更是让她死寂的心思活络起来。
她深知贤妃与苏晚棠是生死仇敌,或许……
这正是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一个能让她摆脱眼下困境,甚至……
借此将那个踩在她头上的苏晚棠拉下来的机会?
只是,该如何才能搭上那条线呢?
她需要一个绝佳的借口,一个能让她合理地接近某些人,或者……
合理地宣泄怨愤,让该听到这些话的人恰好听到的借口。
思忖良久,她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柔弱和眼泪,作为叩门砖。
这日,她特意精心妆扮了一番,拣选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浅碧色缎面旗装,料子虽好却显黯淡,头上也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略施薄粉,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弱不胜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