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眼神骤然一凝!是了!附子残留的阴寒痹毒!丽妃这莽撞一脚,正好验证了方才“灵慧”的警示!
她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与“后怕”:“娘娘千万当心!这些被清理出来的死苗上,沾染了剧毒之物!正是贤妃娘娘指使那‘补刀’太监撒下的附子粉末余毒!此物阴寒歹毒,触之肌肤,轻则麻痹刺痛,重则伤及经络!娘娘快看看,可曾沾到皮肉?”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茯苓赶紧端来干净的湿帕。
“附子粉?!又是附子?!”丽妃一听这两个字,再感受着脚上那挥之不去的、令人心头发毛的麻痹刺痛感,新仇旧恨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贤妃!周若兰!这个老虔婆!不仅想毒死苏晚棠嫁祸给她,连这些烂草都不放过,布下这等阴损后手!更害得她堂堂丽妃,在苏晚棠这个对头面前如此狼狈出丑!
“好!好一个周若兰!好一个吃斋念佛的毒妇!”丽妃勃然大怒,俏脸气得通红,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寒风,“禁足抄书?太便宜她了!本宫这就去乾清宫!非得告她个残害宫妃、戕害御苑草木(好歹你这破地也算宫里的地方)之罪不可!看陛下不扒了她的皮!”
她怒气冲冲,转身就要带着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去闯乾清宫,那架势,颇有再掀一次屋顶的豪气。
“娘娘且慢!请听臣妾一言!”苏晚棠连忙提高声音叫住她,心中暗喜丽妃这莽撞性子来得正是时候,面上却是一派为大局着想的诚恳与“担忧”,“娘娘息怒!陛下圣明,刚刚才因前事处置了贤妃娘娘,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若此刻娘娘再以此事相禀……”
她语带斟酌,显得格外慎重,“一则,此毒残留痕迹难以确凿取证,仅凭娘娘玉体微恙及这几片残叶,恐难坐实其罪,反易被指为攀诬;二则,此时前去,恐有落井下石之嫌,若引得陛下不悦,岂非得不偿失?”
她话锋一转,目光真诚(至少看起来如此)地看向丽妃,语气充满“敬佩”:“娘娘此番在陛心如明镜,定然记着娘娘的忠直与功劳!至于这药圃残局……”
苏晚棠的目光落回那几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顽强残留一丝绿意的幼苗上,眼中流露出一种令人动容的“坚毅”,“臣妾略通歧黄,传有一味秘法,或可一试!若能令这死地回春,枯木再发,岂不更显得贤妃娘娘那等阴鸷手段,不过是徒劳无功、贻笑大方?届时,娘娘今日之功,更是无人能及,青史……哦不,后宫亦当传颂!”
这番话说得极有技巧,既捧了丽妃的功劳(“立下大功”、“忠直”、“无人能及”),又点明了贸然行动的潜在风险(“攀诬”、“落井下石”、“陛下不悦”),最后还描绘了一个诱人的前景(枯木回春打脸贤妃,功劳更大)。
丽妃本就是个吃捧不吃压的性子,尤其听到“无人能及”、“功劳更大”,又想到皇帝可能的不悦,熊熊怒火顿时被浇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奉承的舒坦和一丝好奇。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苏晚棠,又瞥了瞥那堆“毒草”,语气依旧带着不信:“秘法?就凭你?还有这些烂草?什么秘法能这么神?”
苏晚棠唇边勾起一抹神秘而笃定的浅笑,纤纤玉指轻轻一点,指向白芷刚刚小心翼翼抱过来的那个青釉刻花瓷坛。
坛口微启,浓郁独特的甘甜药香正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仿佛带着生命的暖意,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娘娘请看,”苏晚棠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奇异的自信,“破局之法,尽在此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