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依旧忧心忡忡:“贵人,您是说贤妃还会派更厉害的人来?那白芷她一个人……”
“放心,”苏晚棠的笑容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今夜来的‘贵客’,绝非为了毁苗。”她目光转向白芷,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而精准,“白芷,你给我听仔细了:无论你看到何人靠近那片被毁的药圃,尤其是——仔细查看那些死苗,或意图在苗根处有所动作者,切勿打草惊蛇!更不可动手擒拿!你只需隐匿身形,牢牢记住那人的身形样貌、动作习惯、身上有无特殊标记,特别是他做了什么! 看清之后,立刻悄无声息回来禀报于我!不得有误!明白吗?”
“奴婢明白!谨遵贵人吩咐!”白芷用力点头,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夜色如墨,更深露重。寒风呼啸着刮过空旷的药圃,卷起几片枯死的焦叶。
白芷依旧潜伏在那简陋的草棚内,将身形融入浓重的阴影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蛰伏的猎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片死亡之地。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梆子敲过三更,万籁俱寂之时!
一道比小顺子明显高大健硕、身着深褐色普通太监服的身影,如同训练有素的夜行狸猫,悄无声息地翻过了药圃的矮墙!落地轻盈,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他目标极其明确,毫不犹豫地直奔那片被盐水浸透、生机断绝的枸杞苗地!
他蹲下身,并未急于动手,而是极其谨慎地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死寂无人后,才伸出戴着薄皮手套的手,仔细地拨弄查看那些焦黑的幼苗叶片和蔫死的茎秆,甚至用手指捻了捻根部的泥土,仿佛在确认毁灭是否彻底,是否有遗漏的生机。
查看完毕,他似乎仍不放心。
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竟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不足尺长却异常锋利的精钢小铲!他动作麻利,下手精准,开始飞快地挖掘那些死苗根部的泥土!意图将残留的根须也彻底掘出销毁,不留一丝后患!
暗处,白芷屏住呼吸,瞳孔微缩,将那人每一个动作细节都烙印在脑海:高大略驼的身形,挖土时因用力而习惯性耸动的左肩,动作间偶尔露出手腕内侧一道不甚明显的旧疤,以及那把在月光下偶尔反射冷光的精钢小铲!尤其是他掘根时那股斩草除根的狠劲!
待那人将几株主要死苗的根须尽数掘出,打包带走,再次如鬼魅般翻墙消失无踪后,白芷才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回西偏殿。
“贵人!来了!是个高个子太监,身形微驼,挖土时左肩总是一耸一耸的! 手腕上似乎有道旧疤!他带着一把锋利的小铲子,把那些死苗的根……全挖走了!”白芷语速极快,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一丝后怕,将所见细节清晰道来。
苏晚棠听完,眼中骤然爆射出如同寒潭冰裂般的精光!贤妃!果然是你!你怕小顺子办事不力,未能彻底杀死枸杞苗留下隐患;你更怕小顺子一旦熬刑不过,吐露出蛛丝马迹!所以迫不及待地派出心腹干将,深夜“补刀”,更要彻底毁灭罪证!这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恰恰是你贤妃心虚如焚、蛇蝎心肠的铁证!
“好!好一个贤妃!好一个‘慈悲为怀’!”苏晚棠抚掌,发出一串冰冷刺骨、饱含嘲讽与杀机的低笑,“白芷,你做得极好!立了大功!现在……”她眸光流转,寒意森森,“该我们好好‘报答’贤妃娘娘这番‘处心积虑’的‘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