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主仆二人,由两个面相陌生、神情淡漠的粗使太监引着,在紫禁城迷宫般的宫墙夹道中七拐八绕。
脚下的金砖路越走越窄,两侧的宫墙也愈发显得陈旧斑驳,偶尔路过几处紧闭的宫门,门上的朱漆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灰败的木色,一派萧索气象。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走得茯苓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苏晚棠也怀疑人生之际,领路的太监终于在一扇半掩着的、油漆剥落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败宫门前停住了脚。
“苏常在,到了,您请。”其中一个太监声音平淡无波,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怠慢,侧身让开。
茯苓上前一步,试探着推开那扇吱嘎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院门。
一股混杂着泥土腥气、朽木霉味和深秋寒意的冷风,猛地从门内卷出,扑了二人一脸。
饶是苏晚棠做足了被“发配边疆”的心理准备,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也被实实在在地“震撼”到了。
院门内,是个极小的天井院落。
地上铺的青砖大多碎裂凹陷,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半尺高的枯黄杂草,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呜咽般的细响。
几株瘦骨嶙峋、枝桠虬结的老槐树杵在角落,叶子早已掉光,光秃秃的枝干在灰蒙蒙的天色下伸展,如同绝望伸向天空的鬼爪。
正对着院门的是三间低矮的正殿,檐角瓦片残缺不全,门窗上的棂花糊纸破了多处大洞,寒风毫无阻隔地飕飕往里灌,发出呜呜的哨音。
殿门半开,隐约可见里面黑洞洞的,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阴森。
引路的太监显然不愿多待,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敷衍道:“苏常在,地方是偏僻了些,可胜在清净自在,少了许多是非叨扰。您且安顿着,奴才们告退。”
话音未落,两人便如同避瘟神般,转身快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幽深的夹道尽头,生怕沾染上此地的晦气。
茯苓搀着苏晚棠迈进院子,小脸气得煞白,眼圈都红了:“小姐!这…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啊!连咱们在苏州府上,那洒扫婆子住的倒座房都比这儿亮堂暖和些!这分明是…...是故意作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