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被情绪牵着动作,等回过神时,指尖已感觉到刻律德菈的僵硬。
她身后腰间那对翅翼轻轻抖了两下,翼膜边缘绷得发紧,随后又无力地松垂下去,像被按折的薄纱。
玄霄还僵在原地没回过神,指腹下还残留着她后颈的温度,却见刻律德菈微微偏过头。
她没再皱着眉,声音里褪去了先前的激动与严肃,反倒掺了点不易察觉的羞涩,连语气都软了些,只带着点不满轻斥:
“别太过分了。”
她身后的翅膀轻轻晃了晃,翼膜上的纹路泛着浅淡的光,倒不似方才那般紧绷,反倒像在掩饰着什么。
刻律德菈没再纠结方才的吻,只沉默地盯着他腰间的疤痕看了几秒,语气里的冷意淡了些,连带着那点羞涩也压了下去,只剩几分认真的追问:
“如此伤,当真不严重吗?”
她的目光落在疤痕边缘未褪的淡红上,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还在在意那异常的恢复速度,却没再像之前那样追问缘由,只执着于确认伤口本身的轻重。
玄霄慢慢松开扣着她后颈的手,指尖划过她的发梢时还下意识顿了顿,随后才转过身,抬手捂着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漏出来:
“就算没有月光……只有黑暗的话,我也是能恢复的。”
他没敢看刻律德菈的表情,连肩膀都微微垮着,像是终于松了口,却又怕这话会引来更多追问。
刻律德菈望着他捂着脸的模样,眼神里缠了点说不清的复杂,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走。
可刚踏出两步,又猛地顿住,回头看向玄霄,语气故作平淡,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软:
“对了,今日这事,吾便先原谅汝。但汝也不能全无惩罚——今夜,不得与吾共眠。”
说完,她没等玄霄回应,便快步转过身,身后的翅膀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掩饰什么,很快便消失在门后。
玄霄手还捂在脸上,听见这话猛地顿住,指缝里漏出的眼神满是错愕,连声音都带了点慌:
“这、这对吗?今天……今天不是咱们的新婚日吗?”
他放下手,望着刻律德菈离去的方向,眉头皱得紧紧的,又急又无措——方才的无明火早散了,只剩满心的茫然,怎么也想不通,新婚夜竟要落得独自歇着的下场。
玄霄僵在原地,望着空了的门口,手指无意识蜷了蜷。
他脑子里乱得像缠了团麻,既纠结方才吻得太急惹了她不快,又想不通自己明明是想让她相信,怎么最后反倒落了个新婚夜独眠的结果。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满是茫然——从露伤口到脱口的掩饰,再到没忍住的冲动,一桩桩一件件串起来,连他自己都搞不懂,怎么好好的事,会被自己搅成这样。
玄霄刚抬脚想找些事分散注意力,胸腔里突然窜起一股灼热感,像有团火在皮肉下烧。他没忍住痛得闷哼一声,脚步踉跄着半蹲在地,冷汗瞬间浸出额角。
他慌忙捂住心脏的位置,指尖能清晰摸到那处比平时鼓胀一圈的凸起——那里裹着一颗火种,此刻正剧烈地搏动着,滋啦作响的热量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疼得他连呼吸都发颤。
冷汗顺着玄霄的下颌往下淌,浸透了他的衣襟,浑身的体温像被烈火烘着,烫得吓人。
他撑着地面想勉强站起,手臂却抖得发颤,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得赶紧找办法,要么继承这颗火种,要么把它从身体里剥出去。
可攥紧的拳头上满是冷汗,他咬着牙撑着墙,眼底又翻涌出那抹猩红:无论如何,最要紧的还是把这火种攥在自己手里,成为大地半神——只有那样,许多事才会不一样。
玄霄费力地竖起耳朵,听着远处房门闭合的轻响,确认刻律德菈已经回房,才猛地抬起手。
掌心随着记忆体的凝固,瞬间凝结出无数棱角锋利的冰晶,寒气顺着指缝往外溢。
他没半分犹豫,攥着冰晶狠狠往自己胸口摁去——冰晶刺破皮肉,指尖硬生生陷进滚烫的肌理里,刺骨的寒意与胸腔里火种的灼热撞在一起,疼得他浑身痉挛,冷汗混着血珠顺着衣襟往下滴,却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
玄霄眼前阵阵发花,视线里晕开大片花白,意识像被滚烫的灼痛与刺骨的寒意反复撕扯,几乎要栽倒在地。
他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借着这股痛意强撑着站直,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挪——每走一步,胸口的伤口就扯着疼,冰晶与火种的对冲让他浑身发颤,却没停下半分。
火种在胸腔里翻腾的灼烧感,总算被冰晶的寒气压下去些,不再像之前那样钻心。
可掌心冰晶刺破肌肤的疼、皮肉被冻得发僵的麻,早已经混在一起漫遍全身,让他连指尖的触感都变得迟钝,只能凭着一股劲,机械地扶着墙往外挪。
刻律德菈坐在卧室的床沿,指尖无意识绞着裙摆,满脑子都是方才玄霄的模样。
明明是新婚日,却宁愿硬扛着伤也不肯多说一句,连那个突然的吻,都像是被情绪推着走。
她越想越烦,索性起身走到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皱起眉。
视线扫过自己的身形,又落在胸前,心里莫名窜出点委屈:是自己太小了吗?所以才引不起他的注意力?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小声嘀咕:除了这里没那么丰满,她分明也有好好打理自己,也有认真在意他的伤……怎么他就像没看到似的?
刻律德菈坐在空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裙摆,越想越后悔——方才说的“不许共眠”本是气话,哪想到他真的没再进来。
她咬了咬唇,还是重新站起身,踩着新婚礼服配套的白色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有些不稳,显然还没习惯这高度。
她推开门,先在客厅找了一圈,没看见玄霄的身影。
又上二楼翻了个遍,依旧空无一人。正心慌时,她回到客厅,目光突然顿在地毯上——几小块透明的冰晶散在那里,泛着冷光。
她心头一紧,疑心瞬间冒了上来,立刻顺着冰晶的痕迹往外走。
没走多久,她便在院子里的树下停住脚步。
玄霄正歪靠在树干上,双目紧闭,像是已经睡着了,胸口的衣襟还沾着未干的汗渍,连呼吸都比平时要轻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