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遁入阴影开始,暗巷的各个角落总会突然冲出这些怪物,或挥拳、或射箭,毫无征兆而且数量太多,一直在不断的消耗他。
玄霄剑锋又扫过一道刚冒头的残影,紫光闪过,又是一片粉尘消散。他眉峰微挑,心底渐渐有了定论:
这些东西,分明是冲着他来的。若只是随机入侵,怎会次次都精准堵在他的去路,连半分偏离都没有?
玄霄还在琢磨着怪物的针对性,思绪刚飘开一瞬,就听见“噗嗤”一声——那是飞矢刺穿血肉的闷响,近得像贴在耳边。
他动作一僵,下意识微微低头,视线里瞬间撞进刺眼的金色——一支金矢正从他的胸膛穿入,箭尾还沾着温热的血,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剧痛顺着伤口蔓延开,他攥着「终暮」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冷光从眼底一闪而过:
“什么时候……”
剧痛让玄霄的动作慢了半拍,但他还是立刻旋身,「终暮」的剑身在身前划出一道紫色屏障。
几声脆响,几枚接踵而来的金矢被尽数挡开,箭尖崩出细小的火花。
他不敢耽搁,左手按住胸前的伤口,右手猛地旋动剑柄,借着转身的力道将「终暮」掷了出去。
泛着紫光的长剑像道闪电,直直射向暗巷最深处的阴影,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最后一名天谴猎手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剑刃砸得粉碎,化作粉尘飘散开来。
玄霄咬着牙,伸手攥住胸前金矢的箭尾,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就猛地发力将其拔出——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鲜血顺着伤口涌得更急。
可那金矢刚离开身体,就像之前的甲片般化作粉尘,转眼消散在空气中。
他用手死死按住血迹斑斑的衣襟,指缝间不断渗出温热的血。
脚步有些虚浮,却没停下,依旧贴着暗巷的阴影往里走。
眼下不能停留,得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至少先找个无人的角落,处理伤口,也避开那些源源不断的追兵。
玄霄的脚步越来越踉跄,每走一步,胸前的伤口就扯着疼,视线也渐渐开始发虚。
他扶着冰冷的墙,勉强撑到一处不起眼的拐角——这里堆满了废弃的木箱,阴影浓得能遮住大半身形。
再也撑不住力气,他顺着墙缓缓坐下,后背抵着木箱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意识像被潮水慢慢淹没,眼前的巷景开始模糊,连攥在手里的「终暮」都有些握不住,剑身在阴影里泛着的紫光,也一点点暗了下去。
玄霄用沾满血的手紧紧按着胸口,伤口的剧痛让他呼吸都发颤,可残存的战斗意识仍在支撑——按照过往的本能,只要撑到夜晚,他的伤势便能自行恢复如初。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混乱的记忆碎片打断。他望着巷口始终明亮的天光,眉峰拧成一团,心底泛起一丝不确定:
“这片圣城……好像太阳不会落下?”
若是没有黑夜,他赖以恢复的时间便没了着落。
指尖的力气渐渐流失,「终暮」的剑柄在掌心打滑,他靠在木箱上,眼神里第一次染上几分无措——在这座完全陌生的不夜城里,连等待恢复都成了奢望。
金色的血液顺着玄霄的唇角溢出,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沾满血污的衣襟上,晕开细小的光斑。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前的黑暗彻底吞噬了视野,最后一点意识也随着剧痛逐渐消散,双眼缓缓闭上。
失去支撑的身体往侧面倾斜,攥在手中的「终暮」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砸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可那泛着紫光的剑身在落地的瞬间,便如之前的怪物残骸般开始消散,转眼就化作细碎的光点,彻底消失在暗巷的阴影里。
玄霄困在混沌的黑暗中,意识像泡在冷水里的棉絮,昏沉间,一道裹着厚重感的声音穿透虚无——那声音发颤,带着明显的滞涩,却仍有直击灵魂的力量,是属于泰坦的古老音节:
“xuan xiao……slo ha kusa……wo ti huo zhon……na qi。”
话音断了片刻,似有微光在黑暗里晃了晃,才又传来更轻、更模糊的字句,每个音节都隔了半拍:
“wo……Ghiolya……Ni……tian.....di……na g……ni……zhong ze……na bei。”
那些断断续续的泰坦语,顺着意识往骨血里钻。玄霄虽辨不清含义,却能感知到声音里的虚弱,以及藏在停顿后的郑重。
他涣散的意识被这道破碎的声音轻轻托起,原本冰凉的身体竟渐渐回暖,垂落的指尖也跟着微微动了动,像有团微弱的火种,正随着这滞涩的音节,在他体内慢慢亮起来。
混沌中,玄霄的意识刚被泰坦语的余韵牵起,就有悠扬的琴声顺着黑暗漫过来——琴音清浅,像淌过石缝的溪水,裹着几分暖意,轻轻绕在他的感知边缘。
可眼皮依旧重得抬不起来,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重。
他想循着琴声再往前探些,意识却像被灌了铅,一点点往下沉。
没等抓住那缕琴音的尾巴,所有的感知就彻底断了线,思考停在原地,整个人又坠入了更深的黑暗里,连胸前伤口的痛感,都一并被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