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回来的第三天，妈从包里掏出一套新衣服和一双鞋。花布衫子，黑运动鞋。妈说：“平萍试试，看合身不？黑色耐脏。”
我接过衣服，没说话。花布有点扎手，鞋底硬邦邦的。两年没见，就一套衣服一双鞋？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奶奶在旁边假笑：“哎呀真好看！平萍快谢谢爸妈！”
我扯扯嘴角，把衣服塞回包袱里。耐脏？是嫌我脏吧？我在山洞里住着，比你们这黑屋子干净多了！
晚上洗碗时，奶奶溜进厨房，压低嗓子说：“平萍，明天带奶奶去你山洞看看。把野猪肉拿回来，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我手一抖，碗差点摔了。牛日的！果然没安好心！
“啥山洞？我不知道。”我低头刷碗，水花溅了一身。
奶奶脸一沉：“别装傻！村里人都说了！你打野猪住山洞，能耐得很啊！”她伸手掐我胳膊，“明天乖乖带路，不然有你好看！”
我甩开她的手：“不去！那是我打的肉，我的粮食！”
奶奶眼睛一瞪，刚要骂人，外头传来脚步声。是妈来找我：“平萍，洗好没？妈跟你说说话。”
奶奶立马变脸，笑着出去了。我盯着她的背影，牙咬得咯吱响。
妈拉我坐在门槛上，月光白晃晃的。她摸摸我的头发：“平萍，妈听说......你住山洞？”
我心里一紧。完了，还是传出去了。
“村里人说，你爷爷奶奶对你不好，逼你住外头？”妈声音发抖，“真的假的？”
我低头抠手指甲，不吭声。说啥？说奶奶骂我“小骚逼”？说他们让我当牛做马？说了又能咋样？妈能带我走吗？
妈叹口气，把我搂进怀里。两年没闻过的味道，香皂混着汗味。我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明天妈去你山洞看看。”妈说，“要是真不能住人，就跟妈睡。”
我猛地抬头：“别去！那是我家！”
妈愣住了。这时爸也找过来，脸色铁青：“平萍，跟爸说实话。你爷爷奶奶是不是欺负你了？”
院里突然安静下来。奶奶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叔叔婶婶们假装扫地，眼睛直往这边瞟。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我回屋睡了。”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小黑屋闷得像蒸笼，被子一股霉味。我想我的山洞，想那滴滴答答的泉水声。
天刚亮，奶奶就踹门：“死丫头起来！带路去山洞！”
我裹着被子装睡。奶奶冲进来扯我耳朵：“翅膀硬了是吧？今天不去也得去！”
院里突然炸开锅。是妈在喊：“谁也不许逼平萍！”
我跳下床往外跑。只见妈挡在院门口，爸拎着行李站在她旁边。奶奶叉着腰骂：“我管自己孙女，关你屁事！”
妈一把拉过我：“平萍，带妈去你山洞。今天咱就搬出去住！”
我脑子嗡的一声。搬出去？跟爸妈住？那我的野猪肉咋办？我的煤油灯、小镜子、雪花膏咋办？
奶奶扑过来抢我：“敢！她是我唐家的人！”
爸拦住奶奶：“妈！平萍也是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