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吸了吸鼻子,看着我:“萍萍姐,你饿不?我晚上偷偷藏了半个苞谷粑……”她说着,真的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半个冷硬的苞谷粑,递给我。
我看着那半个粑,喉咙里像有手在抓。但我没接。这是她的口粮,她舍不得吃藏起来的。我吃了,她吃啥?
“我不饿,你留着吧。”我扭开头,声音有点硬。
“你吃吧,”小雅把粑往我手里塞,“我听见你肚子叫了。奶奶……奶奶晚上不给你吃饱,我知道。”
她的手小小的,暖暖的。那半个冰冷的苞谷粑硌在我手心里,却像块烙铁一样烫。
我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
我们俩就蹲在柴火堆后面,她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那半个冷硬的苞谷粑。虽然拉嗓子,但真是香啊。
吃完粑,肚子踏实了点。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酸菜坛子,突然没了偷的兴致。
“快回去吧,别让奶奶发现了。”我推了推小雅。
她点点头,站起身,又回头小声说:“萍萍姐,你别怕奶奶,她……她其实有时候也骂我,说我吃得多……”
我愣了一下,没说话。看着她小小的身影飞快地溜回堂屋那边去了。
院子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月光还是那么冷。
我走到酸菜坛子边,揭开盖子,看着里面黑乎乎的酸菜。突然觉得,这东西也没那么吸引人了。
奶奶对小雅好,是因为钱。哪天大伯不寄钱了,或者寄少了,小雅会不会变得和我一样?奶奶那张阴阳脸,对谁都不会真正的好。
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和她捏在手里的东西。
我盖好坛子,慢慢走回我的小黑屋。躺在冰冷的床上,想着小雅的眼泪,想着那半个苞谷粑。
原来在这个家里,苦的不止我一个。只是苦的方式不一样。
但我心里那点走出去的念头,更强烈了。我不要像奶奶一样,眼里只有钱和吃的。我不要我的以后,我的孩子,也只能躲在柴火堆后面哭着想妈,靠半个冷粑填肚子。
窗外,月亮升高了,光更亮了些。
我闭上眼睛,咬着牙。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