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大概没想到我敢这么直接吼出来，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牙签一扔：“你吼什么吼？没大没小的东西！给你留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不想收拾就别吃！饿着！”
“吃？”我猛地冲进堂屋，指着那一桌子残羹冷炙，眼泪终于飙了出来，但不是哭诉，是咆哮，“这叫人吃的东西？喂狗都不如！你们还是人吗？一大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小孩！你们的心让狗吃了！”
三叔嗤笑一声：“哟，萍萍这嘴越来越利了啊，出去放个牛还放出脾气来了？”
四叔也跟着帮腔：“就是，丫头片子哪那么大火气？有得吃就不错了。”
“你们闭嘴！”我猛地扭头冲他们吼，“你们算什么东西？回来除了吃就是玩！屁活不干！有什么脸说我？有本事你们去放牛割草啊！有本事你们别吃现成的啊！”
我被气得口不择言，什么难听说什么。
奶奶彻底被我激怒了，抄起旁边的扫帚疙瘩就冲我砸过来：“反了你了！我今天非打死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儿！”
我这次没躲，反而迎上去一把推开她抢扫帚的手！她年纪大，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下，幸好被看热闹的罗艳扶住了。
“哎呀！妈！您没事吧？”罗艳夸张地叫着。
奶奶气得脸都紫了，指着我，浑身哆嗦：“你……你敢推我？老天爷啊！你看看啊！这孽障要杀人了啊！”
“杀你？”我红着眼睛，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小狼崽，豁出去了，“杀你还脏了我的手！你们不就是想饿死我吗？行！这饭，我不吃了！这桌子，谁爱吃谁收拾！谁弄脏的谁收拾！”
我说完，猛地冲到桌子前，看着那一个个油乎乎的碗盘，看着那些啃剩的骨头，看着他们一个个或震惊或嘲笑或冷漠的脸，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像火山一样轰然爆发！
我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收拾，而是狠狠抓住桌沿，用尽全身力气往上一掀！
“哗啦啦——哐啷！！”
整张桌子被我掀翻了！
碗盘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汤汁、剩菜、骨头、米饭……溅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自己！
院子里死一样寂静。只有碗盘的碎片还在滴溜溜地打转。
奶奶张着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我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叔四叔他们也愣住了，脸上的嘲笑僵住了。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自己制造的这片混乱，手上还沾着油腻的菜汤。害怕吗？有点。但更多的是—种近乎疯狂的痛快！
“现在…不用收拾了。”我看着奶奶，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狠劲，“都碎了。干净了。”
说完，我谁也不再看，转身就走，不是回小黑屋，而是直接朝院外走去。
肚子饿得咕咕叫。 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但我的心，比这天气还冷，还硬。
这日子，爱咋过咋过。 这饭，谁爱吃谁吃。 我唐萍萍，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