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疾臣演示完毕,永宁抚掌道:“此舞根基雄厚,充满力量。便以此为基础,进行改编。”
她立刻召集了小疾臣、几位精通音律的乐师,以及负责道具、场地布置的官员,开始了紧张的创作。
动作编排上想,她保留了驱疾舞中跺地、扬臂、扑击等核心动作的“力”与“势”,但将其节奏化、序列化。不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设计出起伏跌宕的段落,从缓慢凝重的蓄势,到急促激烈的搏杀,再到恢弘庄严的凯旋。她加入了更多的集体配合,如波浪般的递进、圆环状的旋转包围、象征天罗地网的交叉穿梭,使得舞蹈不再是个人力量的展示,而是集体意志的凝聚。
音乐配合上,她要求乐师不再仅仅依赖鼓点,而是加入了埙、骨笛、石磬等更多乐器。音乐旋律根据舞蹈段落变化,低沉时如阴云密布,激昂时如雷霆炸响,庄严时如黄钟大吕。她还特别设计了一段无乐器伴奏,仅由舞者脚踏地面、以掌击拍身体、以及发出低沉齐吼的段落,追求最原始、最直接的震撼力。
舞台布景与灯光则是利用自然光与火,祭祀台被重新设计,后方竖起巨大的、绘制着抽象化太阳、神鸟和星辰图案的木屏风。四周立起数十根巨大的松明火把,以及一些反光性能好的铜镜。
永宁还精心计算了祭祀当天的日落时间,将乐舞高潮部分安排在黄昏时分。届时,夕阳余晖与熊熊火把交织,铜镜反射光芒,将整个祭台笼罩在一片神圣、辉煌而又带着一丝神秘诡谲的光影之中。
表演者安排则是她从遴选出的百名孩童中,挑出六十名身体协调性较好、胆量较大的,进行舞蹈训练。另外四十名,则组成颂唱队,由她亲自教导一首融合了古老祷词和她自己编写的、歌颂生命、驱散黑暗的祭歌。
而最重要的两个角色。
主舞者,由姬己担任。她将身着特制的、绣有玄鸟与星辰纹样的白色祭服,头戴象征纯洁与神性的玉冠和羽饰,在舞蹈的高潮部分登场,她的舞姿将更加优美、舒展,如同引导光明降临的女神,与群舞的刚猛力量形成鲜明对比与完美互补。
主唱者,则由永宁自己担任。
她将立于祭台一侧的高处,用她清越而充满穿透力的声音,引领颂唱队,她的歌声将贯穿始终,既是叙说,也是引导,更是与天地沟通的桥梁。
……
永宁将她能想到的一切手段都运用了上去。她追求的,不是符合某个僵化的“古礼”,而是要打造一场极致的视听盛宴,一场能够直击灵魂、让观者无不为之动容的仪式体验。
她要让所有周原子民,包括前来观礼的羌族、隐藏在暗处的吕越,甚至可能通过其他渠道得知消息的殷商各方势力都看到——周原,拥有着不同于殷商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力量!
而姬己,就是这种力量的美好象征!
排练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孩子们最初有些怯懦,但在永宁的鼓励和巧妙引导下,渐渐放开了手脚,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投入的光芒。姬己更是全力以赴,她深知这场祭祀对自己的意义,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力求完美。
永宁站在排练场边,看着在暮色与火光映照下,认真舞动的姬己和孩子们,听着那逐渐变得整齐划一、充满力量的踏步声和颂唱声,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创造的成就感,有对未知效果的期待,更有一种仿佛在历史长河中投下一颗石子,不知会激起怎样涟漪的宿命感。
三日后的祭祀大典,将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最为公开,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次“演出”。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