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秦尘当年与丹塔立约时,用庚金白虎雷刻下的守护印。不可能......她踉跄后退,誓言...誓言不该是任人揉捏的泥!
够了!梦子僧突然狂笑。
他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天元棋盘上,三百枚黑玉棋子同时炸裂。
三百道秦尘恶身从血雾里冲出,有的挥刀砍向卖菜老妇,有的掐住孩童脖子喊雷帝屠村,还有的举着染血的剑,直刺月灵咽喉。
秦尘的识海地炸开。
七道神魂裂痕像活物般游走,他眼前发黑,险些栽倒。
这时,一道残破的蝶影突然撞进他怀里。
雷纹蝶使的翅翼只剩半片,每一道纹路都在渗血,大人...蝶使无用,不能再替您吸恐惧了...她抬头,血珠从睫毛上坠落,但...但蝶使记得,您说过恐惧是刀,握刀的手才分善恶
话音未落,她猛地撞向最大那团恐惧源——那是掐着孩童脖子时,人群中炸开的惊惶。
蝶翼在血雾里碎裂,众生惧念如潮水涌出。
秦尘识海突然一震,噬忆祖雷竟自动运转,将那团浑浊的惧念提炼成一线清明。
握刀的手分善恶秦尘抹去嘴角血迹,从怀中摸出一枚染血的玉符。
那是月灵五年前在南洋域风暴里送他的,当时他为她淬玉符时被雷火灼伤,血就渗进了符纹里。
此刻他将玉符按在眉心,十二玄雷在识海轰鸣,以我二十年寿元,祭这人间信义!
都天神火雷轰然炸开。
千面雷诏的雷光骤然变成金紫双色,万千幻影不再被动显现,而是踏着雷火冲进人群——火场里的推开要塌的房梁,雪原上的接住坠崖的商队孩童,连那个给小娃塞糖的幻影,都扑过去撞开了砍向老妇人的刀。
是他!卖菜老妇突然喊。
她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幻影,那道身影的耳后有颗朱砂痣——和二十年前背她去医馆的少年一模一样。是雷帝!铁匠抡起铁砧砸向后背,老子当年被山贼砍断手,是他用太乙青木雷给我续的骨!
丹塔弟子的剑刺穿胸口,黑血溅在他脸上,他却笑出了泪:三年前我在药庐试丹炸伤,是师尊用雷火替我逼出毒血!
千名百姓的怒吼汇聚成雷。
当最后一道扑向月灵时,地面突然裂开紫雷洪流,从脚底窜入,将那团黑泥般的分身轰成齑粉。
梦子僧望着彻底崩解的棋局,笑声里混着血沫:你赢了...可还有人敢信你吗?他的头颅突然炸开,血雨里飘着半片棋谱残页,人心易变...终有一日...
话音戛然而止。
秦尘单膝跪在雷海里,白发如瀑,却仍抬头望着苍穹。
他的声音混着雷鸣,撞进每一个人的耳朵:我若成魔,也只为护你们!
今日之后,信或不信,皆由你心——但我不退!
月灵哭着扑过来,被他用雷力轻轻托住。
小雅带着丹塔弟子冲上台,却在三步外顿住——秦尘周身的雷纹正在消退,露出苍白如纸的脸,和眉心那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没事。他对着月灵笑,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只是...有点累。
远方雪域深处,凰九幽的雷符突然碎裂。
她握着碎片的手在抖,泪水砸在剑鞘上,溅起细小的冰花:阿尘...你说过要陪我看雪融的...
而在东玄域最边缘的青石村,本该飘着炊烟的山坳里,此刻只剩焦黑的断墙。
村口那棵秦尘当年亲手种下的青木,被烧得只剩半截焦木,树桩上还插着半支带血的箭头。
风卷着灰烬掠过残垣,隐约能看见墙根下,有个裹着碎花布的小包袱——里面装着半块没吃完的糖,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谢雷帝叔叔,等糖甜了,我要给你留最大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