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着秦尘，张开嘴，发出了嘶哑得不似人声的低吼：“秦……尘……杀父者……名记舌上。”
随着他张口，众人清晰地看到，那条小小的舌头上，竟布满了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刻痕！
那些刻痕交织在一起，赫然组成了“秦尘”二字！
“哑血童！”凰九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残族最残酷的传承，以至亲之血为墨，以骨为笔，在自己舌上刻下仇人之名！此后终生不言，只为复仇！”
秦尘缓缓蹲下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被仇恨扭曲了灵魂的孩童。
他没有因被误解而愤怒，更没有出手抹去这个潜在的威胁。
他伸出一指，指尖一缕至寒的葵水玄冥雷悄然探入孩童体内，瞬间将其体内因舔舐尸血而躁动狂暴的灰雷之力冻结。
紧接着，另一缕充满磅礴生机的太乙青木雷渡入，稳住了他几近崩溃的生机。
“你所恨的，未必是真相。”秦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等我见到灰瞳，我会亲自问清楚——究竟是谁，真正毁了你们的族群。”
孩童眼中的幽电闪烁不定，那刻骨的仇恨在秦尘平静而深邃的目光下，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他怔怔地看着秦尘，最终被鼠使小心翼翼地拖到一旁，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穿过雷噬雾的刹那，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洞内，始雷祭坛赫然矗立在中央。
十二根狰狞的石柱，如同远古巨人的指骨，洞穿了地底穹顶，每一根石柱上，都用漆黑的雷纹锁链钉着一名秦家的族人。
他们个个气息奄奄，胸膛被残忍地剖开，心脏已不见踪影，温热的鲜血顺着石柱上雕刻的沟渠缓缓流下，汇入中央那座血光冲天的祭坛。
祭坛高台上，一个身披灰色斗篷，双瞳呈现死寂灰色的男人——灰瞳，正高举着一个古老的骨匣。
骨匣缓缓展开，竟是一卷由人皮制成的族谱，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残族先祖的名字。
在族谱的末尾，最后一个格子赫然空缺着，旁边只用血字写着三个小字——“第九十九心”。
“哈哈哈哈！”灰瞳仰天狂笑，声音在整个空洞中回荡，充满了压抑万年的快意与疯狂，“始祖预言成真！集齐九十九颗雷脉之心，献祭十二伪正统之血，我族沉睡的地底雷祖，将于今夜彻底苏醒！秦家！你们这些窃取了正统名号的叛徒，终将沦为我族重登巅峰的养料！”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声音自他身后的阴影中响起。
秦尘缓步踏出，随着他的脚步，十二道颜色各异的玄雷，如星辰环绕君王，缓缓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将整个祭坛照得亮如白昼。
他的目光越过那十二名垂死的族人，直刺灰瞳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的每一句‘正统’，都在侮辱那位为了族群而亲手断脉的女人。”
灰瞳的狂笑戛然而止，死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秘闻。
他死死盯着秦尘，以及他周身那十二道纯粹到极致的玄雷，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更加阴鸷和暴戾的杀意。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灰瞳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第十二根石柱上那最后一名尚存一息的秦家族人身上，那颗完整的心脏，正在虚弱地跳动着。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柄森白的骨匕。
杀机，在无声中酝酿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