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抬得很慢,像是每动一分都要耗尽力气。
可当那指尖轻轻抚上秦尘耳侧时,秦尘突然感觉有金色雷丝从她肩头蔓延开来,顺着他的衣领钻进心口的雷纹。
那些雷丝带着熟悉的温度,像极了他用太乙青木雷为她疗伤时的触感。
心魔的低语瞬间弱了下去,仿佛被这缕雷丝生生撕开道缺口。
你说过......等我醒来,要叫我一声。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秦尘的喉咙瞬间发紧。
他想起在雷狱最黑暗的日子里,这个总爱躲在他身后的姑娘,曾用单薄的身子替他挡过刺客的刀;想起她第一次成功引动雷丝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想起她昏迷前最后一句主人别怕,尾音都在发颤。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喉结动了动,最终低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那是比任何誓言都重的回应——在雷母残息翻涌的识海,在心魔撕咬的灵魂深处,这抹带着体温的触感,成了最稳固的锚。
一道银光突然从秦尘袖中窜出。
是劫光鱼残灵。
它在空中急速游动,尾鳍划出的轨迹直指南洋方向。
秦尘顺着那轨迹望去,突然感觉识海里的雷种微微发烫——那是与某种存在产生了共鸣。
他瞳孔骤缩:轮回镜废墟下的猩红光芒,此刻怕已凝聚成眼状轮廓了。
雷母残念......复苏了。他喃喃自语。
雷妃说过,断源诀是唯一克制之法,可这诀要斩断情根才能大成。
若真斩断,他或许能镇压雷种,却也会失去月灵最后的笑容,失去小雅掌心的温度,失去父亲临终前那句尘儿,要活。
血月的雷纹突然剧烈翻涌,像是在回应他的念头。
秦尘低头看着小雅苍白的脸,又抬头望向血月,忽然咧嘴笑了。
他引动太乙青木雷,淡青色的雷芒在指尖流转——这是他每日唯一的续命之机,此刻却用来修复被雷母残息震伤的经脉。
雷芒没入体内的瞬间,他感觉力气正一丝丝回来。
情是锁,也是锚。他轻声说,声音混着雷芒的轻响,我不斩它......我要用它,劈开你的命。
他站起身,将小雅更紧地抱在怀里。
雷墟的风卷着碎雷从他身侧掠过,却在触及他周身三丈范围时突然静止——那里的雷息,不知何时已全部沉寂。
裂谷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存在被惊醒的低吼。
秦尘望着裂谷方向,眼底的雷火重新燃起。
他迈出第一步,废土在脚下裂开细小的纹路;迈出第二步,血月的雷纹开始倒转;第三步,他听见识海里的断源诀法诀突然清晰起来,不再是冰冷的烙印,而是带着温度的——像是月灵的笑,小雅的指尖,父亲的眼神。
他对怀里的人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我们去终结它。
雷墟的夜空下,两道身影踏着废土裂谷前行,周身三丈雷息尽寂。
而在千里外的南洋海底,那颗猩红巨眼缓缓转动,瞳孔深处,一个披发赤足的白衣女子身影渐渐清晰——她望着雷墟的方向,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像是在迎接一场期待了三万年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