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雷狱众将的声音炸雷般传来:末将请战!让属下去劈了那些杂碎!
秦尘闭了闭眼。
他能感觉到,北方的黑紫色雷云正在凝聚,伪秦尘的气息越来越清晰。
但此刻,他却伸手按在胸口的雷心锁上。
全军暂缓。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众将心头。
大帅?铁战瞪圆了眼,那些平民在海上漂了七日,再不去...
我知道。秦尘打断他。
他站起身,锁链纹路在玄衣下若隐若现。
当他运转雷力时,庚金白虎雷的锐鸣、葵水玄冥雷的寒意、都天神火雷的灼热、九幽冥雷的阴诡,同时在识海炸响。
他咬着牙,将这四道玄雷的本源一丝一缕塞进雷心锁的锁眼里。
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原本流转的雷纹暗了四分,他的气息从尊境暴跌至灵海巅峰,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石桌喘气。
大帅!凰九幽扑过来扶住他,你疯了?这时候封雷——
我要让他们看清。秦尘抹去嘴角的血,望着帐外跃跃欲试的雷狱卫,没有雷霆咆哮的秦尘,是否依旧值得追随。他的目光扫过铁战甲胄上的裂痕——那是上回救平民时被海妖砍的,黑楼要的是恐惧,是雷帝不可战胜的神话。
可真正的信仰...从来不是靠雷霆压出来的。
帐外突然静了。
众将面面相觑,铁战的手慢慢松开腰间的刀。
他望着秦尘苍白的脸,想起三年前在东玄域,这个被称作废物的庶子,背着受伤的百姓在暴雨里走了三天三夜。
那时候他也没有雷霆,只有一双磨破的草鞋。
当夜,中军大帐里点着两盏油灯。
秦尘盘坐在草席上,太乙青木雷化作青雾在周身流转,缓缓修复着被雷心锁震碎的经脉。
识海里,白衣少年的虚影已经沉睡,锁链像条温顺的蛇,缠绕在他身侧。
叮——
小雅的传讯玉简突然亮起。
秦尘神识探入,就听见她带着鼻音的声音:西荒矿坑的全清了,七万人恢复自由。
她们说...要在矿坑口给你建座碑,刻雷帝再生四个字。
秦尘手指一颤,玉简差点掉在地上。
他想起在西荒矿坑见过的那些女孩,她们被黑楼用圣火炼制成雷力容器,皮肤下全是扭曲的雷纹。
有个小丫头被救时,攥着他衣角说:哥哥,我能摸摸你的雷吗?
我不是神。他对着玉简轻声说,也不要做神。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尖啸。
秦尘抬头,就见南方天际的雷云正在翻涌,黑紫色的雷枪虚影刺破云层,直指中军大帐。
那雷枪的纹路,和伪秦尘的招式分毫不差。
他站起身,胸口的雷心锁突然发烫。
锁链的另一端,北方的雷云也开始躁动。
两种截然不同的雷力在他识海碰撞,炸出刺目的光。
来了。他望着南方的雷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这一战,他将以凡人之躯迎敌。
而他知道,真正的雷霆,从来不在锁链里,不在玄雷中——
在那些愿意为他点起魂灯的人眼里,在那些即使他没有雷霆,依然愿意追随的人心里。
帐外,雷狱卫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南方的黑雷枪影,终于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