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荒域最深处的黑焰矿坑。
浑身血污的奴隶突然抬头,额间灰钉正滋滋冒黑烟。
他听见了,听见那个总在他饿晕时塞红薯的老爹在喊站起来;听见那个被监工抽死的小丫头在说哥,你跑;更听见有个带着血锈味的声音在他灵魂最深处炸响——你不是工具,你是个人!
他狂吼着撞向岩壁,额间灰钉迸裂的瞬间,铁链地断成两截。
远处监工的皮鞭还没挥下,就见数百个矿奴同时抬头,眼里的灰芒正在被怒火烧穿。
密室里,秦尘盘坐在吞噬祖雷胚胎前。
胚胎表面的雷纹突然如活物般游动,与四域传来的心跳声共振。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觉醒的灵魂,像星子般在共感回路里亮起——东玄采药童、北冰老猎人、南洋打渔女、西荒挖矿汉......每一道光都在说:我不想跪。
秦尘。
殿门被冷风卷起,凰九幽踏着未化的雪进来,冰甲上还沾着北冰域的霜。
她手中的冰晶玉碟映出画面:誓碑城地底,七万具空壳人正缓缓站起,心脏位置的黑纹与巨像胸口的黑卵碎片同步跳动,他们在孕育新容器。她盯着他苍白的脸,你要去抢?
秦尘指尖抚过雷霆枪身,心匕在识海发出清越的鸣响。
他忽然咬破指尖,在虚空划出一道雷符。
那符纹化作万千光雨,顺着共感回路扩散四域——
雪夜灶台前,小丫头缩在他怀里喝热粥;雨中破庙中,他用雷火为她烘干打湿的布裙;炉边守夜时,她蜷在他腿上,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
这些画面如星火坠入干柴,点燃了无数人心中最深处的不甘。
东玄药庐的老药童攥碎了药杵,北冰猎人们磨利了冰矛,南洋渔村里的船桨敲出震天响,西荒矿坑的奴隶们扛起了断裂的镐头。
秦尘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他们在拒绝被孕育。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西荒方向突然腾起三十六道黑焰。
那些曾用来镇压矿奴的火焰此刻乱作一团,灰钉奴仆们有的撕扯额头,有的用头撞墙,有的直接扑向监工。
誓碑城青铜巨像胸口的黑卵碎片剧烈震颤,表面纹路扭曲如困兽。
而在地底深渊,那枚曾与祖雷胚胎共鸣的碎片竟开始旋转,律动渐渐与吞噬祖雷重合——像个笨拙的学生,在模仿如何成为真正的雷核。
秦尘拄着雷霆枪站在观星台,晨风掀起他染血的衣摆。
他望着四域方向此起彼伏的光,轻声道:你们想造神?
可这世上,总有人宁愿烧尽自己,也不肯熄灭别人的灯。
夜色渐褪时,他忽然抬手按住右耳。
那里传来陌生的刺痛,像有什么正在苏醒。
他望着东方鱼肚白,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第七日拂晓的风,该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