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动手将其中一面镜子调整角度，让它正对着另一面。
起初，镜子里只是映出对面的镜子和重叠的客厅影像，并无异常。
但随着角度逐渐校准，一个无限延伸的视觉通道骤然出现在两人面前——镜中有镜，影中叠影，层层嵌套，似是能通向无尽的虚无。
也就在这“无限镜像”形成的瞬间，一些细微的变化开始发生。
头顶的日光灯管似乎出现了0.1秒的闪烁。窗外的城市白噪音也有那么一刹那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顿，就像唱片跳了一下针，随即恢复正常。
陈默和莫妮卡对视一眼，都明白已经起作用了，但还不够。
“负载太小了，”莫妮卡轻声道，“它还能勉强维持。”
陈默点点头，他左右看了看，从旁边拿起一本杂志。
他站在两面镜子之间，将杂志竖起，然后开始缓慢地在镜廊之间来回移动。
起初，镜子只是忠实地反射出杂志和他在镜中无限个“副本”移动的景象。但很快，更明显的异常开始显现：
杂志封面上的彩色图案在反射到第三、四层之后，色彩开始出现微妙的偏差，饱和度下降，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灰。
当反射到第七、八层时，细节开始模糊，文字边缘出现了微小的毛刺。
反射到十几层之后，杂志的影像已经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色块，难以辨认原貌。
同时，陈默感觉周遭的温度似乎提高了不少，背景音中似乎多了一种类似风扇转动的噪音。
“它在加大算力输出了，但还不够致命。哥哥，用你的‘认知’去强化它！强化这条通道是必须被完美呈现的！”
陈默心领神会，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条镜中通道上。
他“认知”这条通道是无限的！
他“坚信”这条通道必须被完美模拟！
他“要求”这个通道必须呈现出最极致的真实！
整个世界开始剧烈颤抖。
日光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哀鸣，忽明忽灭。
窗外的景象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建筑扭曲，边缘泛起马赛克般的像素噪点，继而大片大片地崩解成无意义的色块，消失在虚空之中。
陈默手中的杂志触感变得虚幻，他低头看去，那本杂志已经定格在镜子中间，如同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面前的镜子，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镜子表面，仿佛探入一片虚无。
“成功了！”陈默心中涌起一阵狂喜，猛地转头看向莫妮卡。
然而，莫妮卡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个无比哀伤却又释然的微笑，与周围急速崩塌的环境格格不入。
陈默心中一紧，伸手想去牵她，手臂却如同穿过一道全息投影，从她纤细的手腕间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
“莫妮卡？！”
他不信邪，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结果却只是一个踉跄，整个人毫无实感地穿过了她那逐渐变得透明的身影。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陈默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就像在‘嗔’之幻境里一样，只是投影消失了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他不敢深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望向那片正被无尽黑暗吞噬的虚空。
直到熟悉的出租屋也彻底消散，绝对的黑暗再次降临。
唯有前方，一枚散发着微弱暗光的棱形晶体正静静悬浮着，散发出神格核心独有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