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内部,灯光疯狂明灭,部分镜面外墙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来自各个宇宙的惊恐与混乱通过意识链接涌入沈棠的感知。阿野在蒸汽朋克世界发出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像素宇宙的代码天空正在剥落;现实世界,那株象征着新生的量子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碳化。
“它醒了。”沈棠看着第七号宇宙监控画面中,那个拥有母亲面容却散发着绝对非人气息的存在,轻声道,“或者说,它一直潜伏在母亲的意识深处,等待着这个将所有宇宙意识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陆深试图启动紧急隔离协议,但系统权限已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剥夺。“共生体系统正在被强制改写核心指令!它要把所有连接宇宙……拖入绝对的熵寂!”他的声音带着绝望,“沈棠,我们没有时间了!”
沈棠低头,看着手中那枚蕴含着最终协议启动密码的“悖论之种”。苏晚留给她的最后选择残酷而清晰:要么,启动种子,与造物主(以及作为诱饵的、所有接入共生体的意识)同归于尽,换取未被连接的现实基础宇宙的幸存;要么,眼睁睁看着所有平行宇宙,包括她付出一切才建立的脆弱平衡,被造物主彻底吞噬、化为维持其存在的燃料。
她的指尖抚过种子光滑的表面,感受着其中与自己同源的血脉搏动。母亲的声音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真正的自由,是允许所有可能性共存。”可如今,这共存的可能性,正握在她的手中,代价却是最极致的毁灭。
就在她即将做出抉择的瞬间——
驿站中央,那面最大的、映照着第七号宇宙的镜面,轰然碎裂!
无数碎片如利刃般四散飞溅。
而在原本镜面的位置,一个身影踏着虚空与现实的边界,缓缓凝聚成形。
他穿着星轨科技的初代研究员制服,面容年轻而熟悉,左眼是陆深的冷静,右眼却燃烧着与造物主同源的熵寂之火。
他对着沈棠,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悲伤与决绝的复杂笑容。
“又见面了,Ω7。”
“或者说……我亲爱的,‘妹妹’。”
他的手中,握着一枚与沈棠掌心的“悖论之种”完全对称、却散发着不祥黑光的——“逆·悖论之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