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恐惧。
也不是喜悦。
那是一种……暂时停歇的宁静。是暴风眼中,那短暂却真实的、万籁俱寂的真空。
她依然能感觉到膝上那片织片的冰冷和沉重,依然能回忆起触碰死结时的战栗,依然被庞大的痛苦记忆所包围。
但在此刻,在这一秒,她握着这个杯子。
这个简单的动作,这个中性的物体,为她创造了一个小小的、不受侵犯的临时避难所。
她的右手,那只一直紧握成拳、带着棱角印记的手,不知何时,也已经微微松开了。那枚烙印般的触感依然存在,却不再带来刺痛,反而像一个小小的、内在的坐标,与左手外在握住的茶杯,形成了某种遥远的呼应。
周韵的编织声依旧轻柔地持续着。
林晚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将左手握着的茶杯,向着自己的方向,移动了一寸。
非常微小的一寸。
杯底与沙发扶手木质表面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沙”的一声。
这个声音,在这个极度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周韵的编织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拍,随即又恢复了流畅。她的嘴角,在阴影里,极其微小地、柔和地牵动了一下。
林晚没有察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移动了一寸、离自己更近了一些的茶杯上。
她依然没有喝。
但她把它,拉近了自己。
这是一个比“握住”更进一步的、微小的动作。
一个属于她的、主动的位移。
(第一百零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