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本后面的内容,变成了她在陆家生活的片段。有她跪在地上擦拭地板的背影,有宴会上被泼酒时她僵硬的侧脸,有生日那天她独自坐在空荡餐厅里的孤寂……每一幅画,都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只是冷静地、近乎残忍地记录着,却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
而在这些画的角落或背面,偶尔会有一两句简短的、几乎看不清的字迹:
“他说是赎罪。”
“冷。”
“疼。”
“不是我……”
“快结束了。”
最后几页,画风再次突变。线条变得扭曲、破碎,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画的是她在病中,蜷缩的身体,插满管子的手臂,以及……一片无尽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黑暗。
在最后一页,没有画面,只有用尽力气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几行字:
“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
想去一个看不见高楼的地方,
闻得到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听得到真正的安静。”
看不到高楼……泥土和青草……真正的安静……
陆珩的目光死死钉在这几行字上,一个模糊的地点指向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远离都市的、宁静的、贴近自然的小城或乡村!
而在这行字的小的、简化的地图轮廓,旁边标记着一个模糊的、似乎是地名的缩写——“qxc”。
清水村?青溪镇?还是……其他什么?
但这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具体的线索!
“查!给我查所有以qxc缩写可能代表的地点!特别是那些偏远、宁静、适合……养病的小地方!”陆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重点排查医院、诊所、疗养院!她需要治疗!她一定需要医疗支持!”
追寻的方向瞬间收窄。所有的资源开始向这个模糊的线索倾斜。
陆珩看着那个素描本,看着上面记录的他带给她的所有苦难和她在绝境中卑微的愿望,心脏痛到麻木。
他收起素描本,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连接他和她的唯一纽带。
他必须找到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在她……彻底消失之前。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