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冰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林晚身体里某个通往深渊的闸门。高烧反复不退,咳嗽愈发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杂音。肋下的隐痛不再是偶尔的提醒,而是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钝刀子割肉般的折磨。
她几乎无法下床,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地躺着,意识在灼热和冰冷的两极间徘徊。王妈送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端走,只能勉强喂进去一些清水和流质。
陈医生又被请来了好几次,每次诊脉后,眉头都锁得更紧。
“陆先生,”这一次,陈医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收起听诊器,看向站在窗边、背影僵直的陆珩,“林小姐的情况恶化得很厉害。高烧不退,肺部有明显啰音,我高度怀疑并发了急性肺炎。而且她的肝功能指标一直异常,持续消瘦,这绝不是简单的神经衰弱和贫血能解释的。”
陆珩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所以呢?”
“必须立刻住院!”陈医生加重了语气,“进行全面的、系统的检查!包括加强ct、支气管镜,还有深入的血液和肝脏检查!我怀疑……怀疑有更严重的器质性问题,甚至不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性。不能再拖了!”
“恶性肿瘤”四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巨石,在房间里激起无形的波澜。
躺在床上的林晚,眼皮颤动了一下,混沌的意识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恐惧。她艰难地侧过头,望向窗边那个冷漠的背影,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
陆珩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在窗外光线的映衬下有些晦暗不明,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直直射向床上虚弱不堪的林晚,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他无视了陈医生焦急的神情,一步步走到床边,俯视着林晚。
“听到医生的话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每个字都像冰锥,“恶性肿瘤?林晚,你为了让我相信你病入膏肓,还真是……煞费苦心。连这种诊断都提前和医生串通好了?”
林晚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胸腔因愤怒和委屈而剧烈起伏,引来了更猛烈的咳嗽,咳得她眼前发黑,几乎背过气去。
陈医生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陆先生!请你尊重我的专业判断!林小姐的症状和体征都非常典型且严重,这绝不可能……”
“陈医生!”陆珩猛地打断他,眼神阴鸷,“做好你分内的事,开药,治病。其他的,不该你管的,不要多嘴。”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陈医生张了张嘴,看着陆珩那冷硬的表情,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陆珩重新将目光锁定在林晚脸上,看着她因咳嗽而涨红的脸颊和痛苦蹙起的眉头,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冷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