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两人坐在食堂的长椅上,安诺拆开了信封。信纸是那种很薄的稿纸,上面写了满满的字,奶奶说她种的青菜已经可以吃了,昨天摘了些给邻居送去,邻居回赠了她一袋红薯;说家里的老母鸡下了个双黄蛋,她给留着,等安诺周末回去吃;说巷口的豆浆摊换了个新老板,豆浆比以前甜了些,让她有空去尝尝。信的最后,奶奶写着“安诺,我很好,你不用惦记,好好学习,周末要是有空就回来,我给你做艾草糕”。
安诺把信折好,放进信封,心里有点酸。她想起上周周末,因为要复习数学,没回奶奶家,奶奶特意让邻居把艾草糕捎来,说“安诺喜欢吃,就算她不回来,也得让她吃到”。林溪看到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周末我们一起去看奶奶吧,我还想尝尝她做的艾草糕呢。”安诺点点头,眼眶有点红:“好,我跟奶奶说,让她多做些,给你也带点。”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老师让大家分组对话。安诺和林溪一组,林溪的英语发音很好,总是能纠正安诺的错误。对话结束后,老师让她们站起来展示,林溪说得很流利,安诺也跟着她的节奏,顺利地完成了对话。老师笑着说:“你们俩配合得真好,下次可以代表班级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林溪拉着安诺的手,小声说:“我们一起准备吧,肯定能行。”
英语课下课,陈野拿着相机,跑到她们身边:“我刚才在楼梯间拍了张照片,你们看,阳光透过窗户,在墙上投出格子的影子,像不像迷宫?”照片里,楼梯间的墙上,阳光透过窗户的格子,投出整齐的影子,一个学生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个巨人。“真好看,”安诺接过照片,“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拍照了?”陈野挠了挠头:“我姐教我的,她说拍照要找角度,还要有耐心,总能拍到好看的东西。”
下午第二节课是历史课,老师讲的是古代的瓷器。她拿出个仿制的青花瓷瓶,放在讲台上,让大家传着看。瓷瓶的瓶口很小,瓶身上画着缠枝莲,颜色是淡淡的青蓝,像夏天的天空。传到安诺手里时,她轻轻摸了摸瓶身,釉面很光滑,带着点冰凉的触感。她想起奶奶家的那个瓷碗,也是青花瓷的,碗底有个小小的“福”字,奶奶说那是她结婚时买的,已经用了几十年了,虽然有个小缺口,却还是每天用来盛饭。
历史课结束后,老师让大家写篇短文,题目是“我身边的老物件”。安诺想了想,决定写奶奶的瓷碗。她拿出钢笔,吸了新的钢笔水,钢笔水很顺畅,没有堵笔。她写道:“奶奶的瓷碗是青花瓷的,碗底有个小小的‘福’字,边缘有个小缺口,是去年摔的。每天吃饭时,奶奶都会用这个碗盛饭,她说这个碗陪了她几十年,有感情了。每次我回奶奶家,她都会把碗洗得干干净净,盛上我最喜欢的番茄炒蛋,说‘安诺,多吃点,长高点’。”
放学时,安诺和林溪一起往巷尾走。路过豆浆摊时,新老板正忙着给客人打豆浆,豆浆桶里冒着热气,香味飘得很远。“我们买杯豆浆吧?”林溪说,安诺点点头。她们走到摊前,老板笑着问:“两个小姑娘,要甜的还是咸的?”“甜的,”安诺说,老板从桶里舀出两杯豆浆,递给她们,“刚磨的,热乎着呢。”
两人捧着豆浆,慢慢往前走。豆浆的甜混着热气,暖得人心头发软。林溪忽然说:“你奶奶的瓷碗真有意思,下次去你奶奶家,我能看看吗?”安诺笑着说:“当然可以,奶奶肯定会很高兴,她还会给你讲碗的故事呢。”
路过修鞋摊时,老周已经收摊了,蓝布招牌被卷了起来,放在工具箱上。他正坐在小马扎上,吃着个馒头,就着咸菜。“周叔,收摊了?”安诺问,老周点点头:“今天雾大,没什么生意,早点回去。”他看到她们手里的豆浆,笑着说:“新老板的豆浆不错吧?我早上也买了杯,比以前甜。”
两人走到巷口时,夕阳已经出来了,雾散了大半,老槐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个巨大的伞。安诺从书包里掏出奶奶的信,又看了一遍,信上的字迹虽然歪歪扭扭,却很温暖。她想起奶奶种的青菜,想起家里的老母鸡,想起巷口的豆浆摊,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原来幸福就是这样,藏在奶奶的信里,藏在林溪的笑容里,藏在陈野的照片里,藏在巷尾的修鞋声里,平平淡淡,却又真真切切。
“对了,安诺,”林溪忽然说,“周末去你奶奶家,我们一起给她写封信吧,就写我们在学校的事,她肯定喜欢。”安诺点点头:“好啊,还要给她带点新的钢笔水,让她也能写封信给我们。”两人聊着天,脚步慢慢往前挪,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石板的小路上,像两朵慢慢盛开的花。
回到家时,安诺把奶奶的信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旁边放着她写的短文。她从书包里拿出搪瓷缸,里面的豆浆已经凉了,却还是带着点淡淡的香。她走到窗边,看着巷口的老槐树,夕阳把树叶染成了金色,像撒了层金粉。她想起早上老周给她的烤红薯,想起林溪帮她讲题的样子,想起陈野拍的照片,忽然觉得,原来生活就是这样,有雾天的迷茫,有考试的紧张,有钢笔堵水的烦恼,却也有豆浆的甜,有朋友的陪伴,有奶奶的牵挂,这些小小的幸福,像一颗颗星星,照亮了她的青春岁月。
她拿起钢笔,在短文的后面又加了一句:“奶奶的瓷碗虽然有缺口,却盛着满满的爱;我的青春虽然平凡,却藏着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