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林洛菲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个词所代表的联结，其紧密程度远超“女王与影卫”，甚至也超越了“战友”。这是一种共享日常、规划未来、彼此依赖的共生关系。她仍在学习理解其全部含义。
“楚夜，”她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你为何……能如此适应这一切？失去力量，归于平凡。”
楚夜笑了笑，靠在沙发上，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星空。“可能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吧。”他语气轻松，“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最大的烦恼是考试和毕业论文。后来有了系统，经历了那么多，确实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但也伴随着无尽的危险和挣扎。说实话，很多时候我都很害怕。”
他转过头，看向她：“现在这样，虽然失去了力量，但不用再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死，不用再背负拯救世界的重任，能和你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对我来说，这更像是……一种回归。”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而且，我觉得现在的你，比以前更……真实。”
“真实？”林洛菲不解。
“嗯。”楚夜点头，“以前的你，强大、完美，但也像一座遥不可及的冰山，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隐藏在厚厚的冰层之下。我敬畏你，依赖你，但也看不透你。而现在……”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你会因为切不好西红柿而皱眉，会因为打不好鸡蛋而懊恼，会认真思考一盘菜的能量效率……这些小小的、不完美的瞬间，让你变得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符号或者象征。”
林洛菲怔怔地听着。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在暗影界，她是至高无上的法则，是绝对的力量化身，完美与威严是她的标签。不完美？真实？这些词汇与她毫不相干。
可楚夜的话，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搔刮着她冰封的心湖。她回想自己今天在厨房里的手忙脚乱，那些不受控制的油花，那些失败的鸡蛋，那些不符合能量最优解的操作……这些在以往会被她视为“污点”和“失误”的经历，在楚夜眼中，却成了“真实”的组成部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不是愤怒，不是排斥，而是一种……微弱的释然。
她反手握住了楚夜的手，力道不大，却是一个清晰的回应。
“我……不明白。”她诚实地说，眼中带着迷茫，“这种感觉……很陌生。”
“不明白没关系。”楚夜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我们可以慢慢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弄明白。”
一辈子……林洛菲靠在他温暖的肩头，听着他平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和清雅的花茶香。窗外是万家灯火，窗内是相依的两人。
力量、权柄、永恒的寿命……那些曾经构成她存在意义的东西，如今都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厨房里的油烟，是超市里的喧嚣，是掌心传来的温度，是耳边平稳的心跳，是“一辈子”这个对她而言既短暂又漫长的承诺。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平凡的温暖。
或许，失去所有，才能得到真正的一切。
对她而言，理解“爱”或许比理解最复杂的暗影法则更难，但学习的过程本身，似乎……并不糟糕。
夜更深了，小城渐渐沉睡。书店二楼的灯光熄灭，融入一片宁静的黑暗。对曾经的暗影女王而言，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却也是一个全新篇章的，温暖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