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守护者被污蔑为修炼的素材,古老的契约被无情践踏。
云狐一族死伤惨重,剩下的被迫签订屈辱的血契。
她们沦为暗中被圈养、榨取力量的存在,甚至被篡改记忆,忘却了荣光,只以为自己天生便是合欢门的附庸。
齐云遥看到了那位白发老狐。
在最后的时刻,她以自身精血和残魂为引,将这份被篡改掩盖的真实历史,封入了一枚枚云狐佩中,分散藏匿。
期待着有一日,能有血脉苏醒的后辈,得知真相。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当代门主穆司意冷漠的脸上。
她手持一枚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全新契约卷轴,嘴角勾勒出贪婪而冷酷的笑容。
那卷轴的力量,正是建立在剥削和吞噬云狐本源的基础之上!
“呃啊!”
记忆洪流戛然而止,齐云遥猛地睁开眼睛。
冷汗已浸透她的后背。
她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背叛与屠杀。
胸腔中被巨大的愤怒、悲伤和荒谬感填满。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云狐一族与合欢门的真相!
所谓的守护契约,早已被穆司意篡改得面目全非!
如今的合欢门,一边享受着云狐血脉带来的好处,一边将他们视为修炼的鼎炉和工具!
而她自己,这个身负云狐血脉的人。
在穆司意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珍贵的、待采撷的“药材”!
“你看到了?”
白狐虚幻的身影在她识海中浮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和疲惫。
那一直以来的玩世不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痛苦与恨意。
齐云遥艰难地点头,声音干涩:
“那就是……真相?您就是……”
“是,也不是。”
白狐闭上眼,仿佛不愿回想那些碎片。
“我并非那位最后的长老。”
“我只是当年侥幸逃脱、重伤濒死的一缕残魂。”
“被那位长老以最后的力量封入一枚流落在外的玉佩中,才得以苟延残喘。”
“我所知的,也只是零星的片段和这股刻骨的仇恨。”
“直到今日,这枚玉佩中封存的完整记忆,才因你纯净的云狐之力而彻底激活。”
她看向齐云遥,眼神复杂。
“现在你明白了吗?穆司意为何对你‘另眼相看’?”
“为何合欢门的核心传承《云狐九重变》需要云狐血脉才能发挥真正威力?”
“她又为何处心积虑想要控制你?”
一切都说得通了。
穆司意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传承者或弟子。
而是一个完美的、可以助她修炼那邪恶“新法”的鼎炉!
一个能让她突破境界、甚至长生不死的工具!
齐云遥缓缓握紧双拳。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冰冷与愤怒。
她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并非杞人忧天。
她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不喜她的门主。
而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要吞噬她、榨干她的敌人!
“那古老的契约……还有效吗?”
她忽然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希冀。
白狐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真正的古契早已被穆司意以血煞之力污染并封印。”
“她所主导的新契,才是如今束缚着残存云狐、并驱使合欢门修炼邪功的根源。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找到被封印的古老契约本体,并以纯净的云狐之血和强大的力量将其唤醒净化,否则————”
白狐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齐云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
巨大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明确目标也在心中生成。
不再是为了单纯的活命而挣扎。
而是为了揭开谎言,夺回被窃取的荣光,为那被背叛和屠戮的一族正名!
她的道路,从这一刻起,变得截然不同了。
而她和穆心玥之间那份刚刚萌芽的、微妙的情感,又该如何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自处?
静室之外,月色依旧宁静。
而静室之内,一场源自血脉深处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