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栋看着火堆旁的传感器,布套上的红柳在火光里泛着暖光,数据指示灯规律地闪烁,像在呼吸。“江慧玲说,她的算法又优化了,”他忽然开口,“能根据星光的强度预测第二天的风沙等级,误差不超过2级。”
姜小龙立刻掏出手机录像:“必须记录下来!这可是‘星空-风沙预警系统’的雏形啊!”
后半夜,果然起了风沙。帐篷被吹得哗哗响,林栋爬起来查看传感器,发现红柳布套被风掀起了一角,露出里面的防腐涂层——已经结了层透明的硬壳,像给传感器裹了层铠甲。他伸手把布套按回原位,指尖触到袁姗姗绣的沙枣图案,居然还是软的,没被风沙冻干。
“薛奶奶用羊油浸过线,”袁姗姗也醒了,披着外套过来说,“说沙漠里的风再硬,也怕这股油气。你看这红柳的枝干,我特意用了三股线,扯都扯不断。”
两人蹲在传感器旁,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风沙等级显示4级,与江慧玲预测的分毫不差。远处的星空偶尔露出一角,猎户座的腰带清晰可见,传感器的指示灯跟着星光的节奏闪烁,像在和星星对话。
“马站长说,”林栋忽然开口,“如果这批传感器能撑过冬天,明年就在全沙漠推广。”
袁姗姗笑了,眼睛在火光里亮晶晶的:“薛奶奶已经在准备骆驼刺图案的布套了,说给明年的新设备用。”
风沙渐渐小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红柳丛在晨光里舒展枝叶,布套上的红柳图案仿佛也跟着伸了个懒腰。林栋调出整夜的数据,完美得像条平滑的曲线,没有一处因风沙中断。
马站长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你们这发明,是真能解决大问题。以前我们光维护设备就得花一半人力,现在有这布套和算法,省出的人能去种更多红柳了。”
袁姗姗把新绣的布标缝在传感器上,上面写着“塔克拉玛干·红柳001”。“等种出新的红柳林,咱们就编号到002、003,”她眼里闪着光,“让每个监测点都有自己的布套,都有自己的名字。”
回程的路上,姜小龙一直在剪视频,背景音乐用的是江慧玲发来的钢琴曲,据说是根据红柳布套的针脚节奏谱的。“你们看,”他把屏幕转向林栋和袁姗姗,“这一段布套被风吹动的画面,和钢琴的颤音完美重合,太神奇了!”
林栋看着视频里红柳布套在风中摆动的样子,忽然想起雪湖的桂花布套、紫金山的星图布套、腾格里的胡杨布套。它们就像串在数据线上的珠子,每一颗都藏着不同的故事——有薛奶奶的针线,有江慧玲的代码,有马站长的期盼,还有无数个像红柳一样扎根土地的普通人的生活。
袁姗姗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上面画满了布套设计图:“下一站去草原吧,薛奶奶说那里的芨芨草适合绣成网格状,能护住传感器不被牛羊踩坏。”
林栋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掠过的沙丘。远处,新栽的红柳苗在风沙里摇晃,像无数个小小的惊叹号。他忽然明白,所谓的“雪湖·桂”,从来不止是个传感器,而是根纽带——一头系着实验室的代码,一头系着土地的温度,中间缠绕着针脚的纹路、星光的轨迹、还有那些说不完的家常话。
手机震动,是江慧玲发来的消息,附了张设计图:“草原款布套加了铃铛绣片,牛羊靠近会响,既防碰撞又能当报警声,怎么样?”
林栋笑着回复:“薛奶奶说加片羊毛线,更保暖。”
袁姗姗凑过来看,忽然指着设计图上的芨芨草:“我要在根须处绣上各地的经纬度,这样每个布套都知道自己守着哪片土地。”
车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红柳丛渐渐变成了模糊的绿点。林栋靠在椅背上,看着手里的红柳布套样片,沙枣核在针脚里轻轻滚动,像藏着颗会发芽的种子。他知道,这趟沙漠之行结束后,还会有更多的布套被绣出来,更多的传感器被埋下,而那些针脚里的温度、代码里的星光、土地里的故事,会像红柳的根系一样,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蔓延,连成一片温柔而坚定的网,把科技与生活、星空与大地,紧紧地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