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抬起头，目光直视佛罗伦蒂诺：
“那么，在您看来，怎样才算是‘成功者’的离开？”
佛罗伦蒂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知道，对方已经进入了预设的轨道。
“很简单。”
他斩钉截铁地说， “就像你在德国多特蒙德做到的那样，为皇家马德里拿下欧冠联赛冠军！站上欧洲之巅！到那时，我亲自为你打开离开的大门，让你风风光光、昂首挺胸地离开！”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抛出了一个看似双赢的诱饵：
“而且，明年的巴西世界杯，英格兰国家队需要你去创造历史，你也需要以最好的竞技状态去迎接你的首届世界杯。”
“所以，终止这场毫无意义的闹剧吧。俱乐部不会对你此次的行为进行任何处罚。忘掉所有不愉快，专注于球场，用足球说话。”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李昊低垂着眼睑，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所有的利弊。
欧冠冠军……这个目标，宏大而艰难，但似乎也是目前僵局下，唯一一条看似可行的、能够保全各方体面的路径。
良久，他抬起头， 目光锐利地看向佛罗伦蒂诺，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拿下欧冠冠军，我就可以自由离开？您，以皇家马德里主席的名义保证，绝不阻拦？”
佛罗伦蒂诺脸上露出了笃定的笑容， 他转向一直如坐针毡的安切洛蒂，朗声道：
“卡洛，你替我作证。我佛罗伦蒂诺-佩雷斯，向来说话算话。”
李昊深吸一口气， 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愤怒，没有委屈， 反而朝着佛罗伦蒂诺的方向，郑重地鞠了一个15度的躬。
“谢谢您。” 他的声音平静， 却蕴含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个鞠躬，这份感谢， 并非出于认同或屈服，而是出于对这场“教学”的“敬意”。
感谢佛罗伦蒂诺，用最生动、最残酷的一课， 彻底粉碎了他那个属于球场、属于进球、属于纯粹竞技的、天真而简单的体育生思维。
他爱看书，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 但他此刻深刻地认识到，有些关于人性、关于权力、关于现实博弈的学问，是任何书本都无法教会他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八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 带着血淋淋的真实感，刻入他的骨髓。
李昊转身离开了主席办公室， 背影决绝而孤独。
门刚关上，安切洛蒂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焦虑，追问佛罗伦蒂诺：
“主席先生，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拿下了欧冠冠军，您真的打算放他离开？这样一个天才……”
佛罗伦蒂诺脸上的公式化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的冷笑，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卡洛，” 他的声音带着洞悉人性的傲慢， “我这一生，阅人无数。”
“你想想，如果我们皇家马德里，作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俱乐部，在他的帮助下再次站上了欧洲之巅，品尝过了最高荣誉的滋味，拥有了世界顶级的平台、曝光度和商业价值……到那时，他还会选择离开吗？”
他轻轻摇头， 语气笃定：
“除非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荣耀、金钱、地位，有几个人能轻易舍弃？欧冠冠军，不是他离开的通行证，而是将他牢牢绑在皇家马德里这艘战舰上的，最坚固的锁链。”
安切洛蒂怔在原地， 看着眼前这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主席，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不适。
他不喜欢这种将球员视为棋子的冰冷算计，这与他所信奉的足球哲学和待人之道格格不入。
但他无力改变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佛罗伦蒂诺一眼， 带着满心的复杂情绪，默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走在空旷的走廊里， 安切洛蒂在心中默默祈祷：
“李，你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被现实碾碎的天才。”
“你一定要坚强，要茁壮成长，长得足够高大，高大到无惧任何风雨。”
“千万不要……被这些球场外的明枪暗箭击倒、吹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