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破洞灌入的夜风，吹得烛火更疯狂摇曳。忽暗忽明，两人的影子在拉长、扭曲，无声对峙。
南之枝看着楚怀蘅深不可测的眼睛，神经绷到了极致。
烛火在楚怀蘅深邃的眼中跳跃，那声“更大的生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南之枝心头激起千层浪。拒绝皇家，不敢想，与皇家合作，又违背初衷。她没动桌上的玉牌，只将身体绷得更紧，像一张拉满的弓，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更大的生意？”南之枝嗤笑一声，指尖无意识的滑过粗糙的桌面，“王爷莫不是想说，用我南家满门的脑袋，助您真相大白立功一件？”她语带讥讽，眼神却锐利如刀，试图从楚怀蘅脸上任何的微表情探寻。
楚怀蘅并未动怒，反而轻轻向后靠去，姿态恢复了属于王爷的雍容与傲慢，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锁着南之枝，带着不容错辩的认真。
“南小姐说笑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分量，“本王要的，不是你的脑袋，也不是虚名。本王要的，是‘枝枝钱庄’。”他刻意加重了“钱庄”两个字，让南之枝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她冷声问，手指攥紧。难道他真想强取豪夺？
“不是你想的那样。”楚怀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朝廷要清剿北境私铸银，断其根源，更要掌控民间银钱的流向。然官办钱庄，盘剥过甚，效率低下，民怨沸腾，更易被地方豪强架空。”他目光灼灼，如同实质般落在南之枝身上，“而你南之枝的‘枝枝钱庄’，不同。”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赞叹：“汇兑迅捷如风，存取遍布全城乃至临近州县，信誉卓着，深得民心。更难得的是，你以‘枝枝’之名，将茶饮、棋牌、跑腿、私房菜、美妆等诸般营生串联一体，形成一张庞大而自洽的网。存银可得‘枝枝币’在旗下任意店铺消费，消费积累又可享钱庄红利……此等精妙循环，盘活一方经济，堪称点石成金之术！”
这番精准的剖析，让南之枝后背微微发凉。这个男人，在短短时日，竟将她苦心经营的商业逻辑看得如此透彻！
“所以呢？”她强压下心头的震动，语气依旧冰冷，“王爷是看上了我这套‘点石成金’的法子，想拿去给朝廷用？”
“不。”楚怀蘅断然否定，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无形的压迫感，“朝廷学不会，也做不来。官僚臃肿，积弊已深，强行套用，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抛出了真正的核心：“本王要的，是‘合作’。朝廷特许‘枝枝钱庄’，成为大楚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拥有部分‘官银发行权’、并负责北境及重要通商汇兑清算的——‘皇家特许民间钱庄’！”
皇家特许民间钱庄！
这七个字，如同惊雷在南之枝脑中炸响！饶是她见惯了风浪，也被这石破天惊的构想震得心神剧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