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哽咽道:“将军……是蝉儿福薄,配不上将军这般盖世的英雄……”
她欲言又止,泪水却流得更凶。
“你快说啊!”吕布急得快要发疯。
貂蝉仿佛被他吓到,娇躯一颤,这才抽抽噎噎地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实情”道出:“今日……今日太师亲临府上,见了蝉儿……便……便当场要纳蝉儿为妾……义父他……他不敢违抗,只能含泪应允……”
“那老贼!”吕布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青筋在他额角暴跳。他与董卓对峙时那屈辱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貂蝉看着他的反应,心中微定,继续用那带着哭腔的、柔弱无骨的声音,往他心头的烈火上浇油:“蝉儿本以为,此生能有幸侍奉将军左右,已是天大的福分。谁知……谁知造化弄人,竟要被那……被那老贼玷污。蝉儿一想到此,便觉生不如死!”
她一边说,一边后退,凄然一笑:“将军,你我今生无缘,只盼来世,蝉儿能做牛做马,报答将军今日的垂怜之情。”
说完,她猛地转身,竟朝着亭子边的池水冲了过去!
“与其受辱,不如一死,以保清白!”
“不要!”
吕布目眦欲裂,他想也没想,一个箭步上前,从身后拦腰抱住了貂蝉。女子的身体柔软而纤弱,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瞬间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傻瓜!你怎么能寻死!”他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对着她大吼,声音里充满了后怕与狂怒。
“放开我!”貂蝉在他怀里挣扎,哭得肝肠寸断,“将军,你放开我!让我死了吧!我不想去太师府,我不想被他碰!我脏了,就再也配不上将军了!”
“配得上!怎么配不上!”吕-布被她哭得心都碎了,他将她转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嘶吼道,“在我吕布心里,你永远是这世上最干净、最高贵的女子!谁也玷污不了你!”
他的双眼赤红,里面燃烧着妒忌、占有欲和滔天的杀意。
“那老贼……那老贼不是我义父!他是国贼!是我的仇人!”他指天发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惊起了林中的宿鸟,“貂蝉,你听着!我吕布在此立誓,不杀此贼,誓不为人!我定会亲手砍下他的头颅,为你,也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将军……”貂蝉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被他的誓言所震撼,泪水再次滑落。
吕布捧起她的脸,用粗糙的拇指为她拭去泪水,动作却异常温柔:“别怕,等我。我很快……很快就会去接你。在我去之前,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我,好好活着!”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然后,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带着一身决绝的杀气,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吕布的背影消失,貂蝉身体一软,靠在了亭柱上,大口地喘息着。夜风吹来,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亭子外的假山后,王允缓缓走了出来。他看着吕布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貂蝉,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冰冷的笑容。
好,很好。
吕布这把最锋利的刀,终于被磨好了。现在,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刺向董卓的心脏。
他走到貂蝉身边,声音恢复了温和:“蝉儿,辛苦你了。回去吧,太师府的车驾,应该就快到了。”
他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
他不知道,就在司徒府外一条不起眼的暗巷里,周仓正带着二十名尘风堂的精锐,安静地坐在黑暗中,擦拭着手中的兵器。每个人都换上了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在夜色中闪着寒光的眼睛。
在周仓的身旁,李三将一个装着无色液体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
“仓爷,军师交代的东西,‘醉仙倒’,一滴就能放倒一头牛。”
周仓接过瓷瓶,掂了掂,瓮声瓮气地问:“主公呢?还没来?”
李三嘿嘿一笑,指了指不远处一座三层酒楼的最高处。
“主公和军师,在那儿看着呢。他们说,等戏看完了,才轮到我们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