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的模型推演，三年后，红山县每年可以稳定输出超过三千名，持有中级以上技能证书的合格技术工人。他们的专业，将涵盖数控、模具、焊接、工业自动化、以及新能源电池维护等三十四个门类。五年后，这个数字将达到八千人。”
“哗——”
台下再也无法保持安静。
免费的定向培养？每年八千名有证书的年轻工人？还签了五年的服务协议？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未来五年，甚至十年，他们都不用再为招工发愁！而且用工成本，将远远低于沿海地区！
周毅的手，攥紧了。技术工人！这正是他这种技术型公司最头疼的问题！他的很多精密设备，招来的普通工人根本操作不了，他不得不花高价去外面请老师傅，还不稳定。如果真有源源不断的合格技工，他的产能至少能翻两倍！
林舟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画面再次跳转。
这一次，幕布上出现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神经网络般的产业集群示意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要做的是一个产业生态，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业园。”
林舟手中的激光笔，在图上画了一个圈。
“我们基金投资的第一原则，是产业链的完整性。我们会优先投资上游的原材料、中游的核心零部件、以及下游的整车或储能系统企业。我们的目标是，在红山县内部，形成一个可以自我循环的闭环。”
他的激光笔点在了两个相连的方框上。
“举个例子。当‘飞驰动力’的轮毂电机，需要用到‘华通精工’的特种轴承时，你们的仓库，只隔着一条马路。你们的财务结算，可以通过园区内部的统一平台，瞬间完成。你们的技术人员，可以在同一个食堂里，一边吃午饭，一边讨论下一个季度的技术改进方案。”
“你们的生产成本，将不再是‘原材料成本+制造成本+物流成本+销售成本’。它将无限趋近于一个极限值——那就是你们各自的‘核心技术成本’。”
“在这里，你们最大的竞争力，不再是关系，不是资源，而是你们独一无二的技术。”
当林舟说出“飞驰动力”和“华通精工”时，周毅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几乎要停止跳动。
而另一边，刘总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再由白转为一片死灰。
他听懂了。
林舟描绘的，根本不是一个扶贫项目。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产业革命蓝图！他要用资本和政策做杠杆，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沟里，强行催生出一个效率高到恐怖的产业集群。
而自己的华通精工，原本可以成为这个蓝图中最重要的一环。
可是，他拒绝了。
他亲手把这个机会，推了出去。
林舟的介绍，还在继续。从园区共享的研发中心，到统一的污水处理系统，从给企业高管配套的人才公寓，到给所有工人子女准备的现代化学校……
他没有一句煽情的话，没有一句恳求的词。
他只是在陈述。
用一组组精准到可怕的数据，一张张逻辑严密到无懈可击的图表，将一个贫瘠山县的未来，像一幅画卷般，冷静而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在座的，都是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江湖，他们见过无数画饼的ppt，听过无数虚无缥缥的承诺。
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饼”。
这饼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用数据标注得清清楚楚。你甚至能闻到它烤熟后的香气。
终于，林舟的介绍到了尾声。
幕布上，最后一张画面定格。那是一张红山县未来十年的远景规划效果图。青山绿水之间，现代化的厂房鳞次栉比，便捷的公路网四通八达，崭新的居民区错落有致。
“以上，就是产业引导基金能为各位提供的，以及红山县的未来。”
林舟关掉了投影，微微颔首。
“我们提供的，是一个可以实现最低成本、最高效率的生产环境。我们寻找的，是愿意与我们共同成长的长期合伙人。我的介绍完了，谢谢大家。”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宏大而又精密的蓝图，震得有些失神。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下一刻，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
这掌声里，有震惊，有钦佩，更有按捺不住的激动和渴望。
周毅也站了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鼓着掌，眼眶通红。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为一个政府官员鼓掌，而是在向一个真正懂他、并为他指明了道路的知己，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就在这热烈的掌声中，林舟的手机在口袋里，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是孙立国秘书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主任说，张副省长的秘书刚才来电话，问推介会的具体参会企业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