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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伊阙龙门阵(上)——开局一口锅,胜利靠白嫖(1 / 2)

伊阙,两山夹一缝,活像老天爷喝多了一凿子劈出来的大豁口。

公元前293年那个春夏之交的风里,都掺着韩魏两家联军将士们豪情干云、唾沫横飞的唾沫星子,以及二十四万双草鞋——

抱歉,人家可都是精兵强甲——重重踩踏大地扬起的烟尘味儿。

为啥?

为了把老秦家按在黄土里当花肥!

韩国主帅暴鸢,顶着个锃亮到能当铜镜使的头盔,捋着精心保养的胡须,朝着旁边魏军主将公孙喜的方向挑了挑眉!

“老魏!瞧瞧这地势,伊阙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咱这两厢精锐,左边我的韩军,右边你的魏武卒,互为犄角,严阵以待!秦人?呸!”

公孙喜个头不高,体态……嗯,十分敦实,几乎与胯下那匹矫健战马融为了一体。

他用力拍着覆满了青铜甲片的腹部,发出沉闷的“哐哐”声响,仿佛在敲战鼓:

“老暴你就把心放回你那铠甲里!俺老魏的精兵,那可是天下重甲步卒的祖宗!他老秦那些土包子,扛得住俺这龟……

啊呸!这铁壁阵势么?来一个砸成饼饼,来两个拍成对子!锅都给他砸漏!”

两位将军相视大笑,浑厚如牛吼的笑声在伊阙山谷里反复横跳、彼此应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强烈的、咸鱼翻身扬眉吐气的美好幻想气息。

瞧瞧那韩魏联军大营,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东边开阔地带的营帐,简直是秦人噩梦织就的地毯。

炊烟不分昼夜袅袅升起,锅里炖着的肉香——

当然主要是韩国人的,魏武卒的口粮据说硬得能当攻城锥使唤——

混合着汗味、皮革味,飘啊飘,飘过龙门山那陡峭的山脊线,顽强地、极其挑衅地,钻进了西边驻扎的秦军主帅向寿的鼻孔里。

向寿的帅帐简陋得像山民搭的窝棚——

倒不是秦军后勤预算不够(老秦王赢稷可是下了血本的),纯粹是这位主帅此刻已愁得形销骨立,没那个心思打理门面。

他盘坐在一张破旧毡席上,脸色如同刚出土的青铜鼎,上面布满了沧桑的绿锈。

案几上摊开的军用舆图,被他焦灼的手指戳得坑坑洼洼,眼看就要和旁边的竹简一样命运——变成篾条。

“娘的!天险!绝对是故意为难我老向的……”

向寿的嘀咕充满不甘,“瞧瞧对面那俩活宝!一个精(韩),一个强(魏),还他娘的挤在一块儿抱团取暖!

我这手上一把牌,怎么看都像是对面炸糊时我手上仅剩的‘幺鸡’配‘九万’,这怎么打?强行冲锋?跟拿鸡蛋撞人家魏国的盾墙有区别?

还没扑过去就被戳成筛子!绕过去?屁!看看这龙门山!石头硬得啃不动,连土拨鼠打个洞都得请祖师爷开光!二十多万,锅都支不开……”

副将们围坐一圈,眼观鼻、鼻观心,脑袋恨不得钻进席子里。

整个帐篷里,只有向寿粗重的呼吸声和不远处战马偶尔打个响鼻证明世界还在运转。

窗外那联军的喧嚣,成了最扎心的背景音。

就在这一片愁云惨雾、气氛堪比葬礼现场的节骨眼,账外传来一声高亢得近乎破音的传报,强行撕开了帐篷里凝固的绝望:

“报——!大王特使、左庶长白起将军,奉王命协理军事,已到辕门!正解甲更衣!”

空气仿佛被抽干。

向寿那布满“绿锈”的脸猛地抬起,浑浊的双眼里刹那间亮起极其复杂的精光——

有难以置信的惊愕,有仿佛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期冀,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抢了鸡腿的怨愤。

“白……白嫖客?”

他喉咙干涩地挤出这个不太雅但私下里大伙传开的名号,

“这……这杀神不在咸阳继续琢磨他那套‘敲骨吸髓’的勾当,跑这绝境来……协理我?

还协理?怎么?嫌我锅不够漏,再给我捅俩眼儿好让汤流得更痛快点?”

当那个修长劲瘦的身影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粗布深衣,步伐轻快地踏入帅帐时,帐篷里所有人——

包括那位一脸“我倒要看看你有何高论”神情的向寿——都有点恍惚。

大名鼎鼎的“人屠”白起?

就这?

这位特使同志,面容俊朗得能直接印在秦国立功授勋的宣传竹简上当封面男模,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清澈温和得像刚宰完鸡在井边洗手。

唯独那双垂在身侧的手,骨节特别分明,有力得像是能徒手捏碎兵符。

“向帅。”

白起对着主位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干净利落,轻松地切断了满帐烦忧,直戳核心:

“末将一路疾行,也远远嗅到了联军那口‘大锅’炖煮东西的香气……嗯,闻味道,主料是猪肉?看来暴鸢将军,伙食不错?”

他还煞有介事地轻轻抽了抽鼻子,像是在品味,“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慢悠悠抬起头,目光扫过帐内诸将,最后落在向寿那张写满“快说你到底有何办法”的脸上,嘴角那丝笑意加深了,

“锅太大太满,一个没端稳,洒出来的热油能把灶王爷都烫得满世界窜稀。那就不美了,是吧?”

向寿被他这奇特的“锅灶论”噎了一下,下意识地想翻白眼。

“哼!说得好听!”

向寿重重一拍大腿,仿佛在给自己鼓劲儿,“白……左庶长,空话填不饱肚子,眼前这口‘油锅’,你打算怎么端?

莫非你要化身飞鸟,从那插翅难飞的龙门山颠飞过去,在他们头上拉鸟粪恶心他们?”

他没好气地指着地图上那道象征着绝望的山脊。

白起脸上那点温和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专注的芒刺——

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丈量着地图上的每一寸山河沟壑,像在盘算着从哪里下刀。

“端?端它作甚。”

白起一步上前,右掌干脆利落地在龙门山那道横贯舆图的粗线上,从上往下一劈!

那动作,快如闪电,带着斩钉截铁的杀气!

“端不动,劈开就是了。”

“劈……劈开?”

向寿差点从席子上弹起来,声音都劈叉了,“你以为你是开天盘古斧头成精?这龙门山是能劈开的物件儿?石头垒的!”

他指着窗外那两座黑沉沉的山影。

副将们也是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着同一个意思:这位“人屠”将军,怕不是在咸阳被王上的火锅烫坏了脑子?脑子进水了?

白起根本没理睬四周投射来的“关爱精神病人”的目光,他的手指如穿花蝴蝶般在地图上游走:“山,自然是石头垒的。但……”,

他的指尖猛地点向东边开阔地带那密集的韩魏联军营盘,“可人心不是石头垒的。肉做的,软乎得很。”

他手指轻轻划过代表韩军和魏军的两片区域,

“一锅汤,若是上下两层,清汤寡水在上,油星肥肉在下,位将军,这汤还搅得匀么?”

他抬起眼,瞳孔里倒映着地图,却仿佛穿透了牛皮纸和空间,落在联军帅帐那两位将领身上。

“暴鸢此人,生性圆滑如泥鳅,保命算计的本事比他打仗强十倍。他这十万韩军精锐,排在最前头直面我军锋芒,那是架在火上烤!

他心里最期盼的是什么?是咱们冲过去!咱们一冲,他就能边打边退,往南边闪避。

让侧后方那帮披着铁壳子的魏国‘铁疙瘩’顶上来。退,是他毕生学问的核心!咱们,就得帮他这个忙!”

“帮……帮忙?”

一位副将忍不住出声,下巴都快掉到席子上了,“帮联军忙?左庶长,咱这锅汤再搅和一下就得开席了!席面主角是咱自己!”

“谁说帮忙只能送钱粮?”

白起反问,嘴角又弯起那个让向寿后脊梁发毛的弧度,“有时候,递把锅铲,也可能是方便对方把自己给炒了。”

他那冰冷的食指转向地图上代表魏军、被特意标注了重甲的营盘。

“公孙喜,这位魏国猛士,肚子里塞满了魏武卒天下无敌的硬菜。他那十四万铁罐头,是联军真正的硬骨头,被韩军很好地挡在了‘安全距离’之外。想啃动他?难。除非……”

白起的指尖,突然离开了双方对峙的主线战场,如毒蛇的信子般骤然向西弹射,划出一道诡异致命的弧线,狠狠地戳在秦军营地后方,龙门山的西侧腹地!

位置极其刁钻!

一个连探马都未曾细细踏勘过的、布满嶙峋怪石的陡峭背阴坡!

“这儿!”

白起的声音斩钉截铁,“选敢死精锐三千!轻甲束身,带三日干粮、十日绳索钩爪!攀崖!穿林!

三日之内,务必如毒蛇潜行,无声无息,翻过这刀劈斧凿般的龙门山西麓,插到魏军大营背后去!”

死寂。

帐篷里彻底没了生息。

向寿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被白起戳出来的位置。

脑子里飞速旋转,拼命回忆着那个方向的地势——无路!

陡坡!

近乎绝壁!

猿猴都嫌费劲!

还带三日干粮十日绳索?

这命令简直比公孙喜啃的口粮更离谱!

三千轻兵?

那不是送肉上门给魏国铁罐子加餐吗?

炖汤都得嫌骨头多!

“这这这……这简直……”

向寿嘴巴开合,想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

太离谱了!

太疯狂了!

太……

“向帅,”

白起转向他,语气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您知道什么叫‘死马当活马医’么?”

向寿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噎得老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终究还是没把这口气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