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窗帘的缝隙，仿佛那后面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是错觉吗？是医院里寻常的噪音？还是……
几秒钟后，刮擦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靠近，仿佛就在窗台下方！
守夜的民警也被这异常的声音惊醒，他警惕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慢慢靠近窗户。他示意陈立冬不要出声，然后猛地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是浓重的、城市后半夜的黑暗。远处零星的路灯光晕无法穿透近处的深邃。玻璃窗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民警仔细检查了窗锁，完好无损。
他对着麦克风低声汇报了情况。很快，两名便衣警察来到病房外，对走廊和楼下区域进行了快速搜查，同样一无所获。
仿佛刚才那诡异的刮擦声，只是陈立冬高烧产生的幻觉，或者是夜风开的一个恶意玩笑。
但陈立冬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种冰冷的、带着警告和戏弄意味的触感，与他记忆中那个假护士的眼神，与电话里刀疤脸的声音，如出一辙。这是又一次无声的警告，一次精准的心理恐吓。他们在告诉他：我们知道你在哪里，我们随时可以靠近你，所谓的“保护”形同虚设。
民警重新拉上了窗帘，安抚了他几句，但病房里的气氛已经彻底改变。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恐惧如同蛛网，再次将陈立冬紧紧缠绕。他蜷缩在病床上，感觉刚刚稍有缓和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冷汗浸湿了额发。
后半夜，他再无睡意，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每一次走廊传来的轻微脚步声，每一次隔壁病房的细微响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第二天，李明来了。他听完了周警官和夜班民警的汇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比平时更加幽深。
“心理施压。”李明言简意赅地判断，“他们不敢在医院里直接动手，就用这种方式消耗你，让你崩溃。”
陈立冬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问他母亲是否安全，却最终没有问出口。他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李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你母亲那边，我们加派了人手，暂时安全。”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你提供的关于酒吧和那个黑色皮包的线索，很有用。我们正在深入调查酒吧老板和那几个固定客人的背景。这可能是撕开他们外围网络的一个口子。”
进展与威胁并存。警方在向前推进，而黑暗中的对手，也在不断收紧包围圈。
陈立冬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他就像风暴中心的一叶扁舟，被双方的力量拉扯着，随时可能倾覆。他提供线索，推动调查，同时也将自己和母亲置于更危险的境地。这是一场他无法掌控、甚至无法完全理解的无声博弈，而他，是棋盘上最被动、也最脆弱的那颗棋子。
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那光线却无法驱散他心底的寒意。他知道，那无声的刮擦声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而他这具残破的躯壳和濒临崩溃的神经，是否还能撑到风暴来临的那一刻？他不知道。
他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在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囚笼里，等待着下一声命运的叩响，或者……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