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着推卸责任。” 李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冷了点，“你的价值还没耗尽。”
陈立冬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明。他都这样了，半死不活，还背上了人命债，还有什么价值？
“你见过阿杰，见过刀疤脸，去过仓库，听过他们的对话。” 李明的目光像刀，落在他脸上，“你记忆里那些忽略的细节 —— 仓库里的箱子是什么牌子，刀疤脸说话时有没有口音，阿杰接电话时提到的地名…… 这些都可能是线索。”
记忆…… 陈立冬心里惨笑。那些记忆全是脏的，是仓库里的胶水味，是假酒的刺鼻味，是刀疤脸手里的刀光，他恨不得把这些全忘了，现在却要被迫翻出来，一点点检视。
“为了小刘，也为了你妈。” 李明顿了顿，眼神飘了下门口，“你没退路了。”
“妈……” 陈立冬的心猛地一缩。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一个年轻警员走进来，在李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点了点头。警员走后，李明看向陈立冬，声音压得很低：“你妈那边，刚才有人想以物业检修的名义进门，被我们的人拦下了 —— 是王猛的人，没跑。”
陈立冬的脑子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他们竟然对母亲下手了！如果不是警方盯着，母亲会怎么样？他不敢想，只觉得浑身发冷，连伤口的疼都忘了。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腹部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监护仪发出 “嘀嘀嘀” 的警报声。护士冲进来，快速检查了一下，又给了他一针止痛药，才慢慢稳住。
陈立冬躺在那里，脸色灰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绝望、愧疚、恐惧，像三条毒蛇，缠在他的心上，越收越紧。
“看清楚了吗？” 李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多回忆一点，就能多保护你妈一点，也能给小刘一个交代。”
陈立冬看着天花板，眼泪又掉了下来。他知道，他没退路了。从他答应配合警方的那一刻起，从他踏上那辆面包车的那一刻起，他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前面是王猛的刀，后面是小刘的死和母亲的安危，他只能拖着这半条命，在这条钢丝上爬。
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强迫自己回忆 ——
第一次去仓库，阿杰扔给他的烟是 “红塔山”，烟盒上有个破洞；
刀疤脸说话有西北口音，提到 “码头” 时，说的是 “码斗”；
仓库的角落里，堆着几个印着 “xx 酒业” 的纸箱，上面的地址被马克笔涂了，只露出 “城东” 两个字；
伏击前，刀疤脸的电话里，背景有海浪声……
这些细节像碎片，在他脑子里飘。他一边想，一边掉眼泪 —— 每一个细节，都沾着小刘的血，都牵着母亲的命。
他只能这样残喘着，用回忆当武器，用自己这条烂命当筹码，继续走下去。哪怕每一步，都踩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