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仓被这如潮的马屁拍得飘飘然,又连饮了几杯,酒意上头,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那妖女,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以前还敢在我面前拿乔作态,真是不知死活!”他嗤笑着,语气充满了侮辱,“等她来求我的时候,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摆出那副清高的嘴脸!到时候,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我拿捏?说不定……嘿嘿……”他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猥琐的低笑,引得席间几个心思龌龊的宾客也跟着暧昧地笑了起来。
整个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喧嚣、奢靡、充满了对即将到手的胜利和财富的狂热憧憬。李满仓仿佛已经站上了人生的巅峰,俯瞰着那个即将被他彻底踩在脚下的对手和她所创造的一切。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狂欢与喧嚣之中,管家李福悄无声息地凑到李满仓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满仓醉眼朦胧地听完,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得意和残忍的笑容。他挥挥手,示意乐师和舞姬暂停,然后对着满堂宾客,提高了音量:
“诸位!静一静!刚刚得到消息,老爷我派去给沈清徽‘送礼’的人,已经回来了!”
客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李满仓身上。
“哦?李老爷,结果如何?那妖女是不是已经吓破了胆,跪地求饶了?”张老贵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满仓得意地捋了捋胡须,故意卖了个关子,才慢悠悠地说道:“求饶?那倒还没有。不过嘛……据回报,咱们的人到了工坊,送上老爷我的‘好意’,那沈清徽,连接见都不敢!只派了王婆子那个老货出来,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什么‘东家身体不适’,什么‘多谢李老爷好意,心领了’,就想把人打发走!你们说,这不是心虚是什么?这不是强弩之末是什么?”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无比的自信和嘲讽:“她这是怕了!知道大难临头,连面都不敢露了!想躲?我看她能躲到几时!传我的话下去,继续给我施压!催租!逼债!一刻都不能停!我要让她这最后一天,如同在油锅里煎熬!等到明日,我看她还能往哪里躲!”
“李老爷英明!”
“就该如此!”
“看她还能硬撑到几时!”
客厅内再次爆发出奉承和叫好声,宴席的气氛更加热烈。丝竹再起,觥筹交错,李满仓在一片阿谀声中,醉意醺然,仿佛已经将整个白石村和那梦寐以求的工坊技术,都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他看不到,就在他狂欢作乐之时,一匹快马正悄悄从工坊的后门驶出,奔向县城的方向。
他也听不到,在那些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佃户茅屋里,一种名为“同仇敌忾”的情绪,正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复燃。
他更想不到,他自以为稳操胜券的这场盛宴,实则是他跌落深渊前,最后的狂欢。
夜幕,在李家喧嚣的宴席中缓缓降临。
而黎明前的黑暗,即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