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脸色剧变,尖声道:“不可能!你休要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 孙奶奶冷笑一声,此刻她为了自保,必须彻底站在“仙家”一边,言语毫不留情,“王夫人!贫婆子以数十年修为担保,此言绝无虚假!仙家之怒,岂是凡俗所能承受?你陈家近日种种不顺,老夫人病倒,灵堂生变,难道还不是征兆吗?若再执迷不悟,下一次,恐怕就不是生病、流血那么简单了!”
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陈家人最近的痛处和恐惧。陈母病倒,灵堂撞棺见血,再加上李道长之前的警告……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由不得他们不信几分。
陈大郎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他看向王氏,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和恐慌:“大嫂……这……”
孙奶奶见火候已到,终于抛出了沈清徽最需要她传达的“神谕”:
“仙家借贫婆子之口示下:它与此女缘分已尽,与此地更是毫无瓜葛!强留无益,反招灾祸!尔等当速速将其妥善送离,还其自由身,并奉上盘缠,全了这段偶然的缘分。如此,仙家念尔等诚心,或可既往不咎,保你陈家日后平安。否则……哼!”
她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威胁,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说完这番话,孙奶奶仿佛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使命,再次单手竖掌,对着偏房的方向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姿态恭敬无比。然后,她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王氏和陈大郎,转身,步履“从容”却速度极快地离开了陈家,这一次,再无人敢阻拦。
院子里,只剩下脸色变幻不定、心思各异的陈家人。
王氏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信!她绝不信什么狗屁“过路仙”!那明明就是个该死的傻子!可是……孙奶奶那惊恐万状不似作伪的样子,那斩钉截铁的“家破人亡”的预言,还有李道长之前的警告……像一根根冰冷的绳索,缠绕着她的决心。
陈大郎则明显动摇了。他不想冒“家破人亡”的风险,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看向偏房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而下人们,早已将孙奶奶的“神谕”听得清清楚楚。“过路仙”、“家破人亡”、“速速送离”……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心理冲击。他们看向那间偏房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更增添了一种对待“禁忌”的敬畏。
偏房内,沈清徽静静聆听着外面的一切。
孙奶奶的表现,比她预期的还要“出色”。这番“神谕”,几乎是将她想要达成的目标,用最权威、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公之于众。
现在,“过路仙”的身份被坐实,“强留则家破人亡”的警告已然发出,“送离”成为了唯一“正确”的选择。
压力,完全转移到了王氏和陈家身上。
她成功地,借这位“权威”之口,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接下来,就看陈家,尤其是王氏,会如何抉择了。
是固执己见,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强行留下她?还是屈服于这“神谕”和恐惧,将她这尊“瘟神”请走?
无论哪种选择,对她而言,都意味着转机。
她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根冰冷的银簪,眼神沉静如水。
棋局,已至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