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吐出了他所有的彷徨、痛苦与绝望。
他整个人，仿佛都卸下了千斤重担，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明白了。”
他对着话筒，轻声说道。
然后，他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啪嗒。”
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指挥部里，如同惊雷。
守在一旁的方志文，心脏狂跳。
他看到，师座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变了。
那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变化，而是整个人的气场，从里到外，都重塑了。
楚云飞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指挥部里，所有因为他刚才那通电话而面如死灰的参谋和军官。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洪亮，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我命令！”
“第八十九师，全体都有！”
“唰！”
方志文第一个挺直了胸膛，双脚猛地并拢，发出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屋子里所有的军官，都下意识地立正，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们的师长。
楚云飞走到指挥部中央，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
他下达了，他作为国军将领的，最后一个命令。
“第一团、第二团，立刻行动！控制城内所有电报局、广播站、军火库、银行！”
“第三团，控制所有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警卫营，跟我走！”
楚云飞的声音，愈发凌厉，带着一股滔天的杀气。
“目标，城内所有督战队据点！给我挨个拔掉！”
“凡是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指挥部的屋顶，仿佛都在颤抖。
压抑了一整夜的怒火与屈辱，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行动的意志！
最后。
楚云飞的目光，投向了南京城的正南方。
那里，是这座六朝古都最雄伟的城门。
“方志文！”
“在！”
“你亲率一营，去中华门！”
楚云飞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旧时代的墓碑上。
“打开城门！”
“迎接解放大军……进城！”
……
命令，如水银泻地，迅速传遍了第八十九师的每一个角落。
沉寂了一夜的军营，瞬间沸腾！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如猛虎出笼，扑向南京城的各个要害部门。
然而。
城内的督战队，并非全是酒囊饭袋。
他们是党国最忠诚的鹰犬，嗅觉敏锐，行动力极强。
第八十九师的大规模异动，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他们察觉。
城西，一处挂着“金陵布行”牌子的三层小楼，是督战队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当一队第八十九师的士兵，刚刚冲到街口时。
小楼的二楼和三楼，黑洞洞的枪口，已经从窗口伸了出来。
“站住！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想造反吗？！”
一声厉喝，划破了夜空。
回答他的，是第八十九师带队长官的一声怒吼。
“兄弟们！冲进去！宰了这帮狗娘养的杂碎！”
“哒哒哒哒哒——！”
话音未落，密集的冲锋枪声，骤然炸响！
子弹，在寂静的南京城街头，拉出一条条刺眼的火线！
枪声，突兀地，在死寂的南京城内，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