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只要人治好,我们把田地卖了都行呢!”师娘也点头。
“不用卖地,我爷的丧事上,收了不少礼钱,应该够我们去兰州看病...”
张天盛又眉头紧皱思忖道:“实在不行...我去找一下秀英,让他给马百万说一下,看能不能跟他们的驼队去兰州...”
要是自己得病,就算病死,张天盛也不会去求马家。
但师父要是真得了痨症,为了救师父,就算舍了自己的命,张天盛也在所不惜!
师父原本过着平静殷实的日子,就因为收了自己当徒弟,才惹来了泼天大祸,不仅半生积蓄被土匪洗劫一空,还被土匪打伤了肺子,得了肺病...
张天盛不禁后悔,当时应该听师父的话,把那十块大洋给尹扒皮,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爷爷也不会死,师父也不会病,一切应该都不会发生...
自己年少气盛,根本不懂这人世间的险恶。
“算了算了,兰州离凉州五六百里路呢,你一个娃娃,怎么可能带我走到?”
刘瞎仙顿了顿,又说道:“我就算病死,也不让你去求马家帮忙...”
“...”
张天盛和师娘都沉默了。
虽然张天盛萌生了去求马百万带师父到兰州治病的念头,但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们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的病不要紧,慢慢将养就好了...”
刘瞎仙又说道:“钱也不要乱花了,我们这就去骡马市上,看着买头毛驴,马上就春种了,没个牲口使唤可不行。”
“好吧,那就先吃几付权大夫的药看看再说!”
师娘赶着毛驴车到了东门骡马市,挑了半日,买了一头口齿轻的小灰驴,这才回家。
权大夫的几付药下去,刘瞎仙的咳嗽好了一些,痰里的血也少了,变成了少许血丝。
师娘和张天盛放下心来,便抓紧春种。
师父唱不成贤孝,家里的收入少了一半,要是庄稼再种不好,三个人可就没吃的了。
就算勤勤苦苦地种庄稼,也得看老天爷的心情,万一遇到旱灾,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生逢乱世,就算是刘瞎仙这样殷实的人家,一旦遭遇灾难,马上就会陷入生存危机。
庄稼种好后,已经进入了五月,刘瞎仙的身体也一天天见好,咳嗽的痰里已经没有血丝了。
张天盛彻底放心。
看来,师父不是痨症,就是一般的肺病。
这天春和日暖,吃过午饭,刘瞎仙让张天盛套车,带他到城里试着唱贤孝。
张天盛便拉出了小灰驴,套好了车,带师父到了城西。
就见城墙根下,围着一堆看客,在听一个老瞎仙唱贤孝。
那老瞎仙姓李,是邱三绝的徒弟,以前在西门的另一边唱。
他的摊位也算不错,却还是不如刘瞎仙这边的太阳好。
张天盛转头看去,就见李瞎仙的摊位上,也有个年轻的瞎仙在唱,却是李瞎仙的徒弟。
显然,刘瞎仙养病的这小半年,李瞎仙成了西门的大拿,他把自己的摊位让给徒弟唱,自己却占了刘瞎仙的好摊位。
按照三皇会的规矩,分给谁的地盘就是谁的,就算本主有事不来,别的瞎仙也不能鸠占鹊巢。
不过,即便坏了规矩,大不了年底去财神庙自掴几个巴掌,可挣的钱却是真金白银。
李瞎仙在西门唱了很多年,也有些资历,所以才敢厚着脸皮占了刘瞎仙的摊位。
张天盛把师父扶下车,分开人群,走到摊位前,便没好气说道:“李师叔,你怎么跑到我们摊位上来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