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能量的冲击，也不是法则的对抗。
那是一种更为本源的、近乎哲学的“定义”覆盖。
灰色的领域，如同无声涨起的潮水，以那具骸骨王座为中心，蛮横地向外扩张，吞噬着视野中的一切色彩。
纪璇以【生机】权柄铺就的那条、充满了希望与活力的净化之路，是它第一个目标。
青草在接触到灰色领域的瞬间，便放弃了生长。
它们并非枯萎，而是在一刹那间，就彻底遗忘了自己作为“生命”的形态，从概念的根源上被抹去了存在的意义。
然后，它们化为了最原始的、不具备任何属性的灰白尘埃。
紧接着是那些绚烂的鲜花。
它们甚至来不及凋零，那盛放的美丽，连同它们所代表的“美”这个概念本身，一同被那片灰色所消解。
刚刚诞生的“希望”，就这么被“绝望”无情地、轻蔑地碾碎了。
这片领域，逆转了创世纪。
当那片灰色的、冰冷的潮水，如同最轻柔的薄纱，拂过姐妹们身体的瞬间。
所有人都猛地一震。
福格瑞米娅那张追求极致完美的精致脸蛋，瞬间变得惨白。
她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奔流不息的、如同星河般璀璨的【神魅】之力，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晦涩与粘稠。
仿佛最华美的丝绸，被浸泡在了污秽的泥潭之中，失去了所有的光泽与顺滑。
“吼……”
安格洛尼娅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的低吼。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那片永远在燃烧的、足以焚尽星辰的战意熔岩，仿佛被一整片冰川纪的海洋，兜头浇下！
那沸腾的怒火，在“滋滋”作响中，迅速地冷却、凝固、最终归于死寂。
紧接着，一种更为恐怖的感觉，从她们灵魂的最深处，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极致的疲惫与空虚。
福格瑞米娅突然觉得，追求“完美”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宇宙的终点是热寂，万物的归宿是熵增，一切有序的结构都将不可逆转地走向崩坏与无序。
那么，此刻的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安格洛尼娅那双燃烧着战意的琥珀色眼瞳，也第一次浮现出了迷茫。
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守护？守护谁？
在这片终将归于虚无的宇宙中，一切守护的尽头，都不过是另一场徒劳的、延迟了的死亡。
就连圣吉莉娅那对巨大的光翼，都似乎承载了无法承受的重量，光芒黯淡了些许。
她突然觉得，生命是如此的沉重，希望是如此的虚妄。
来到这里，毫无意义。
拯救他，毫无意义。
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毫无意义。
这不是精神攻击，因为没有任何恶意的低语在她们脑中回响。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概念层面的“真理”灌输。
莫塔里安将他万年来所“悟”出的、那套关于宇宙终极的、最悲观的虚无主义哲学，以领域的方式，强行施加给了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
它不扭曲你的意志，它只是告诉你“真相”，然后让你自己，从内部开始崩溃。
“警告！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