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痛苦，都深深埋藏在“帝国摄政王”这张冰冷的面具之下。
他告诉自己，这是责任。
这是他作为帝皇之子，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现在，这个神秘的女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他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脓疮，狠狠地、不带一丝怜悯地，戳破了！
基里曼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回了主战术屏幕。
屏幕上，代表着姐妹会部队的绿色图标，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焰，在击溃混沌主力后，正以一种充满了美感的、严谨的阵型，缓缓收拢，守护在创世纪号的周围。
而代表着他极限战士舰队的蓝色图标，却显得如此……僵硬。
“马库拉格之耀”号的舰桥上，战团长卡尔加正在咆哮着，命令那些因目睹“神迹”而陷入信仰混乱的凡人船员回到岗位。
一些年轻的星际战士，甚至还呆呆地望着那片金光消散的星空，忘记了操作自己面前的控制台。
他的舰队，帝国的荣耀，在经历了短暂的灵能冲击和更为剧烈的信仰冲击后，士气低落，行动迟滞。
就像这个帝国一样。
古老、庞大、刻板，却早已锈迹斑斑。
而对方……
基里曼看着那些绿色的图标。
她们的每一次行动，都充满了活力。
她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希望。
她们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基里曼的脑海中。
纪璇的力量，代表着“希望”。
而他所守护的帝国，代表着“腐朽”。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甚至超越了刚才看到“神迹”本身。
“……战斗，结束了。”
基里曼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情绪，重新变回了那个逻辑至上的战略家。
他沉默地看着战术屏幕上，那些四散奔逃的混沌战舰信号，没有下达任何追击的指令。
他知道，这场伏击战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只是看着，看着那片曾燃起金色荣耀之火的星空，在心中做出了一个最基本的判断。
这绝非混沌的把戏。
混沌的力量，是堕落，是交易，是混乱的狂喜。
而他刚才看到的，是守护，是新生，是纯粹的荣光。
那股力量，比他在大远征时期见过的任何一种力量，都更加纯粹，更加耀眼。
通讯频道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瓦莱里娅以为对方已经切断通讯的时候。
基里曼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他话语中所有审判的、试探的、迷茫的意味，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一位帝国统治者，一位银河级棋手的、绝对的凝重。
“战斗结束了。”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下一个结论。
“但我认为，我们的‘会面’，现在才真正开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彼此一个重新定义局势的时间。
“我提议，在双方旗舰之间，进行一次正式会谈。”